第七章 星分翼軫,地接衡廬(第3/4頁)

這就是他們弋陽鷹爪門名馳江湖的“鷹撲”之術。

蒼華右手的刀光一燦,竟重又向他二人追擊而去。

——蒼姓一族的鷹爪門,本就一向以提縱之術傲稱江湖。何況蒼華雖身材矮小,但他的輕功提縱在鷹爪門中卻是連蒼九爺也不及的一等一的好手。他遇強更悍,木衡廬與周翼軫已撲到案前三尺之地,就在此時,只覺背後刀風一響,蒼華居然已經追至。

木衡廬臉色一怒:“老周,裴琚交給你了!”

說時,他身形一反,一掌已向追擊而至的蒼華頭頂迎面拍去。

他迎上的是一片刀光。空中嗡然一響,木衡廬本也沒料到這個小子如此硬項,居然擋住他與老周聯手一擊、已受重創後,還有余勇奮起出手。

他掌力一到,蒼華已知難以抵禦。

木衡廬情知這小子雖說兇狠,但自己一身功力苦修七十余年,豈是幸至?他一掌拍出後,掌風已凝,第二掌就向胡玉旨擊去。

他萬沒料到的是,空中嗡然一響後,蒼華居然會就此棄刀,他那成名利器闊沉刀。

蒼華一把棄了他的成名之刀。他以棄刀之勢卸去木衡廬那凝聚內力的一掌之擊。只聽當的一聲,那一柄闊沉刀已被擊落於青磚地面,蒼華也由此一棄免遭木衡廬內力浸體。

他一棄刀之後,身子反疾撲上前——什麽高手?江湖搏命,在蒼華眼中,原無高手!他的雙手俱出,只見他一雙精壯的大手,或鉤或挑,或打或拿,已全力動用起了他的“大折枝、小折枝,大小折枝正反一十九手”。

這十九手折枝之術,在蒼姓一族中就是蒼九爺也不會用,那是蒼華於浴血百戰、貼身搏命中練就的。在他“大小折枝正反一十九手”下,這個世界,絕不存在什麽可以遙擊一殺、高蹈飄舉的高手!

肉戰——蒼華對自己功夫的定義只有這兩個字:肉戰!他此時雙手專拿人關節,因為這已是江湖近身搏命之術。別跟我逞你是什麽一擊必中、超然絕世的高手!只要讓我近了你貼身一尺之地,那這世上就不再有什麽高手!

要有,也只是,以血搏血,以肉搏肉!

只聽“嗤”的一聲,就在木衡廬一掌拍擊胡玉旨之時,蒼華已在他臂上生生撕下了一塊肉。

木衡廬痛得面上五官慘然一變。

四十年了,四十年來,他已從未當過這撕肌裂肉之痛。

蒼華人在空中,兩腿卻同時一並一絞,竟向那已撲擊裴琚的周翼軫頸上絞去。他感裴琚知遇,竟以一身肉搏之術同向周翼軫與木衡廬襲去!

那一抹青白之氣終於在胡玉旨臉上爆開,然後,他雙手雙腕俱呈青白。坑儒真氣,這是他的坑儒真氣!這功夫施為之下,只有八字:士隱者貧,勇俠者非。這八字也是他胡玉旨所不取。他修習的本近法家之術,從“孤憤”到“五蠹”,那坑儒真氣一層層浸漫之下,一時只見堂內俱是慘酷之寒意。

那片青白真氣一暴,同時向周翼軫與木衡廬身周襲去。周、木二人面色沉郁。胡玉旨的坑儒真氣雖然麻煩,但還不足以讓他們怯懼。他們本就是修習內家真氣的絕頂高手。可他們萬沒料到的是,自己居然會在成名數十年後,再如當年街頭小混一樣,纏陷入與蒼華之間的貼身肉搏。

無論如何,老不以筋骨為能。那黑衣小子分明就在逞著一腔熱血,在嘲罵似的對他們大笑:你們老了,你們已老了!這卻是個以熱血拼殺的時世。江西之局,並非全是你們這些高蹈巨隱、老謀深算之輩所能控。

一時只見蒼華已十指成鉤,那鉤似是生鐵鑄就而成的,雖不乏粗劣,但自有他的一份悍烈氣勢。

他的雙腿或盤或絞,以手扣木衡廬之手,以足纏周翼軫之足。

當此近身不過數寸之搏,周翼軫與木衡廬的星分一劍與地靈千掌全無所用。

場面一時膠著。

正堂之外,傳於裴府後園的殺聲卻已隱退,分明裴府侍衛已漸漸擊退了來襲之敵。

周翼軫面色一變,他三十余年後再度出手,怎能容此小小豎子憑空擋路?

只見他面上光華一現,拼著受傷,松紋古劍錚然一彈,已重又擊出。

這一招,他擊向的是裴琚。

蒼華與胡玉旨同時色變。蒼華此時雙手已纏住了木衡廬的雙手,雙腿卻已把周翼軫的左腳膝關節處纏住。

他纏住木衡廬的雙手正在與木衡廬拼力拆解,一生一殺,一纏一握,一發力一收力間,稍有不虞,都頃刻間會遭斷腕碎骨之痛。

可他萬沒料到周翼軫竟真的會放任自己雙腿纏住他的膝上關節。他雙腿用力一絞,只聽“啪”的一聲,周翼軫那畢竟老邁的腿骨再也當不得他如此用力一絞,已應聲而斷。可他那松紋古劍的一劍光華已向裴琚喉間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