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神宮處

徐方旭抱著孫向景,一路緊緊跟著桑格上師。兩人在這岡仁波齊峰上飛渡了將近半個時辰,來到一片雲海之前。

桑格上師停住腳步,回頭道:“兩位施主,前路有些兇險,隨後還請跟緊老衲。”徐方旭見他說得鄭重,忙點頭稱是,不敢懈怠。

只見桑格上師緩步走進雲海,徐方旭急忙跟上。兩人走了一段,雲氣愈發濃厚,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若非腳下觸感真實,就像走在雲端一般。

孫向景向來活潑開朗,膽子也是極大,可是就有怕高一節。此刻被徐方旭抱在懷中,走在這無盡雲海之間,微微低頭一看便膽氣全失,只得抓緊了徐方旭胸前衣襟,緊閉雙眼,不敢再想。

桑格上師走在前面,不時呼喚一聲“徐施主”,徐方旭走在他身後,也不時回道“上師”,卻是雲氣實在濃厚,兩人相互之間只見一道薄薄的身影,怕跟丟了,只能在言語間謹慎些。

少頃那桑格上師一個轉身,整個人徹底消失不見。徐方旭緊跟幾步,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驚悸,不由低頭看去。只見面前乃是一道懸崖峭壁,自己一只腳已有半只踩在虛空之中,不由驚得汗毛倒豎,後背冷汗直流。

孫向景覺得他停住,以為到了,忙睜眼一看,卻見了這般情景,不由全身抖作一個,縮成一團。

正當徐方旭驚疑之際,前方雲海之中桑格上師聲音傳來:“徐施主,大膽向前,舍了生死執念,才得堪破虛妄,得見真實!”言語間莊嚴無比,竟是暮鼓晨鐘一般,響徹徐方旭心頭。

徐方旭聞得天音,一念即起,咬了牙關,便要一步踏出。就在此時,只覺得懷裏孫向景抓了他的手臂,聽得:“師兄,莫要沖動,讓我先走。”徐方旭哪裏能讓他先走,胸中一口膽氣更是洶湧而起,邁步便是踏出,卻也覺得腳下真實不虛,眼前一陣煙消雲散,煙雲遁去,豁然開朗。

只見那雲海之後,乃是一片平坦寬闊所在,平地上一片偌大的高原湖,清澈無比,明亮如鏡,真可謂是一顆高原明珠。琥珀對面,一片苯教寺廟連綿成群,比那俗世中的布達拉宮也是不遑多讓,端的是一片人間仙境。

徐方旭放了孫向景下來,也是覺得周身幾乎脫力,一是抱在孫向景在這山上飛跑了半天,二是之前那一關生死天塹實在耗費精神。孫向景見了這般美景,又覺得周圍氣溫略比上中高些,頓覺開朗舒適,一時四處打量。

那桑格上師就在兩人面前不遠處,見得兩人這般樣子,含笑合十道:“恭喜兩位施主堪破了生死玄關,得見真實。”說這話,這上師周身氣勁湧動,全身鼓起的肌肉緩緩塌陷下去,一時竟從一個三十多歲的壯碩青年變得老態龍鐘,皮膚緊貼骨骼,端的是一個枯瘦幹老的老朽模樣。

桑格上師見兩人看著他目瞪口呆,微微笑道:“老衲自有修行古瑜伽術,迄今已有六十八歲,兩位施主莫怕。”徐方旭知道這為桑格上師的古瑜伽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全身筋肉骨節俱在掌握之中,當即說道:“上師神通無量,弟子佩服。不知此處仙境卻是何所在,還請上師指點。”

桑格上師念了一聲佛號,道:“數百年前,吐蕃贊普興王道,滅佛法,苯教眾人自然也是深陷其中。某日一位上師夢中得了辛饒彌沃法王指點,來著岡仁波齊聖山之上苦行。他苦行百日後,實在憂心俗世之中的苯教弟子,卻又無法可施,在這山中遊蕩數日,欲要舍身,卻是不意尋得這般所在。上師當下便知,乃是法王拯救世間苯教弟子,便召集了俗世中的諸多上師及其弟子,在此處躲避滅法之劫。

此處流傳於苯教中數百年,被稱作辛饒彌沃神宮,如今每隔一十三年,俗世中的苯教上師還要齊聚於此九日,感念法王慈悲,同時交流佛法,商議俗世之事。

這辛饒彌沃神宮地勢奇妙,自有天然地勢保佑,便如中原的奇門遁甲一般,尋常人絕無可能找到。數百年前滅法大劫過後,神宮地勢便生了變化,護得這神宮滴水不漏,只有每十三年開啟九日,供我等在此修行。”

徐方旭聽了這神宮由來,頓覺自然造化之奇妙,不由感慨。

這位桑格上師又說道:“其實這辛饒彌沃神宮,本是萬千年前苯教創始之時建立,只是流失已久,數百年前才重現人間。”

兩人聽得神往,徐方旭突然想起桑格上師所說,急忙問道“上師,您說如今苯教的上師都在神宮之中?那仁欽桑布上師也在麽?”

桑格上師說道:“那是自然。仁欽桑布上師也是窺見了因果機緣,算定兩位施主命中有這份福緣,能入得神宮一觀。如今,他正在宮中修行,兩位施主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