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又聞秘聞事

隨著咒語念出,杏妹將手中的法器重重點在孫向景的眉心。隨即便看著孫向景忽然眨了眨眼睛,轉動了幾圈眼珠,一時神情疑惑,旋即“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回過神來。

徐方旭一見杏妹的巫術竟然真的有效,一時大喜過望,連忙過去抱住孫向景,又覺得他渾身發軟,趕緊將他托住。孫向景自先前醒過來一次之後,一直覺得自己神志恍惚,胸中像是堵了一口氣,怎麽也理不順,這下終於回過神來,又見徐方旭抱著自己,當下一頭撲進徐方旭的懷裏,不住放聲痛哭。

杏妹見此招見效,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一頭一臉的汗水,謝了前來助陣的青壯夥子,叫弟子們上前給了謝禮,打發他們走了。

侗人夥子們倒不圖這點謝禮,都知道這次要幫的少年就是先前助寨子擊退彌勒教的好漢,又隱約聽說他是杏妹的弟子,真是搶破了頭地要來。眼見功成,眾人自然也是歡天喜地,一時歡笑著四散而去了。

侗人青年們歡喜非常,孫向景那邊確實悲痛欲絕。先前失了神志還不覺得,這下清醒過來頓時哀慟無比,無論流多少眼淚,哭多大聲都不能排解心中的些許悲痛。

杏妹怕這裏天寒地凍地,孫向景哭得賣力引動了氣血,又要受風寒,便叫徐方旭將他帶回自己家中,好生與他商量。

不多時幾人到了杏妹家裏,杏妹又叫人奉上一早準備的茶水。孫向景昏迷了幾日,又失神了幾日,加上又哭又喊的,也是口渴難耐,雖然還是傷心欲絕,好歹還是被徐方旭喂著喝了幾口茶水。

杏妹的茶一進嘴,孫向景的情緒卻是平復了許多。徐方旭早在茶水中聞出了酸棗仁、合歡皮和茯神等鎮靜安神藥材的味道,更隱約覺察出了曼陀羅花的氣息,為著孫向景好,還是哄著他將這碗藥湯當作茶水飲了些許。

看著孫向景勉強鎮定安靜了些,杏妹便叫徐方旭將他放在床上,依舊要守著他,自己則是點起了一點草藥熏香,坐在床頭,不住引導孫向景將之前的事情重新復述了一遍,又跟他談起與楊瓊的點滴過往。六月對付太玄教的時候,孫向景的一把藥末都能改易人心,如今他師傅杏妹親自出手,又是多番準備,手段何止高明和百倍,真可謂是出神入化,不似人間應有之術。

一時之間,孫向景將自己與杏妹的點點滴滴,一應情感都事無巨細地闡述了一遍,說道動情之處又是大哭流淚,杏妹也就任由他哭,等他稍微安靜些再接著問。

原本這事兒遠遠不必這般麻煩,既然孫向景已經回過神來,緩緩勸慰,好生照顧,時間一長倒也能好些。只是他身體病氣嚴重,愈發侵蝕五臟六腑,七情六欲又是與臟腑大有關聯,杏妹卻是不能冒險等他自己想通,只得施展些手段寬慰與他,助他解除心結。

徐方旭再一旁又是感慨杏妹的手段,又是覺得有些尷尬難耐。杏妹的神藥之靈,簡直是逆轉天數的手段,孫向景說起楊瓊之時,竟連閨房中的點滴都一一說出,這些事情只怕他尋常時候都想不起來,卻是著了杏妹的道,被從腦海深處挖出。

杏妹作為師尊長輩,有些事情聽了也就聽了;徐方旭卻是同輩師兄,受師娘的教育向來十分尊重孫向景的隱私,這下卻是被迫做了小人,一時也是無法。不過杏妹倒是安慰他說,事後孫向景斷不會記得點滴,只要他兩人不說,這世上就無第三人知道今日之事。秘密只要嚴守,倒也不會傷人,叫徐方旭放心。

徐方旭哭笑不得,看來杏妹倒是經常做這種事情,已是總結出了一套理論,也是叫人無法。不過既然是為了救孫向景,徐方旭也就寧願自己小節有虧些,只當為著師弟受了點委屈,稍稍玷汙了耳目,事後將其忘記也就是了。

杏妹跟孫向景聊了怕有三個時辰,直說的孫向景哭幹了幾次眼淚,杏妹也給他喝了幾次不同的湯藥,這在算是大功告成。孫向景累得睡了過去,徐方旭也是渾身僵硬,卻是先前孫向景一直抓著他的身子,叫他動彈不得,連續幾個時辰一絲不懂,姿勢又特別不妥,也是叫徐方旭實在覺得受罪。

好在孫向景受了杏妹“開解”這麽久,情緒似乎是好了許多,後半程已經不再哭鬧,也自己開解自己,現在睡著了神情倒是十分平和,應該是能睡這數日以來的第一個安穩覺了。

看著孫向景睡著,杏妹又將徐方旭叫到屋外,十分嚴肅地問他孫向景腰間與錦囊掛在一起那個掛墜從何而來。

徐方旭見杏妹神情嚴肅,心下一驚,想著是不是她知道這掛墜的來歷,連忙將之前在渝州遇到那人的事情說給杏妹知道,倒是不曾提起和陽仙人。

杏妹聽完之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知道那掛墜的來歷,也不知道你說的那人是誰。不過我師傅那一支的苗人號稱是蚩尤神的後裔,傳下來的蠱術裏包含了許多沒用的符咒之類。向景腰間掛著那東西的模樣,像極了神巫之法之中的一道符咒,倒是養心安神,取‘精氣神’中的上者,材料用得也是極好,道真像是傳說裏的那等物事,真是一件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