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或有雀鳥來

眾人回歸之後,一時日子也是平靜。

陳風崇和清平夫人在蘇州山莊陪著師父師娘一段時間之後,也還是返回了杭州清平坊之中,繼續去過他倆的小日子去了。

臨走之前,徐方旭執意為清平夫人把了一次脈,眾人都是不解。倒是清平夫人十分大方,直接伸手給徐方旭,含笑看著他。徐方旭把脈之後,朝著清平夫人微微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便與師兄師姐告辭,一時分別。

孫向景一直纏著徐方旭問為何要為師姐把脈,徐方旭原本不想說,誰知道後來就連師娘也開始來磨他,叫他無法,只得說道:“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千萬別叫師姐知道我漏了嘴。去年向景生日的時候,我曾看師姐臉色不好,為她診脈,卻是發現她在逆轉功法,自閉氣脈,斬斷赤龍……”

師娘一時驚叫一聲,問道:“就是那次她跟我說月信不調的時候麽?這孩子,這般胡鬧!真真是什麽都不顧的,這可怎生了得!現在呢?快說!”

徐方旭被師娘追問無法,說道:“自斬赤龍表面上有助於延年益壽,其實對女體大有損害。淤血余毒難以排出之外,長久下去也會對體質性格造成影響。我一直放心不下,這才再次為師姐請脈,發現她已經不再克制自身,甚至有意溫養。如今師姐身子已是無礙,若是有心,一兩月內就會有喜訊報來。”

師娘這才長出一口氣,又是有些生氣,起身去找長生老人的麻煩,質問他為何要傳授給清平夫人那等武功。

孫向景一應懵懂,什麽都聽不懂,隱約只覺得師兄和師娘的對話或與男女陰陽有關,卻是一頭霧水,對什麽“赤龍”、“月信”之類的話語完全不能理解,仿佛又回到小時候聽陳風崇將葷段子,只知道臉紅,內裏卻是糊塗。

經不住孫向景的追問,徐方旭也是小聲說道:“所謂‘赤龍’、‘月信’一類,指的都是女子天葵……”

孫向景這下徹底憤怒,之前兩個名詞還沒搞懂,這下又冒出來一個什麽‘天葵’,師兄真當他好欺負不成,凈拿這些叫人聽不懂的話語搪塞自己!

這時惠博文正好從院子外面走來,聽見了徐方旭最後一句話,一時羞臊,大聲說道:“哎呀,你們大男人的,怎麽說這個!”雖是言語害羞,他人倒是十分大方直爽,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孫向景身旁,側耳傾聽,等著徐方旭給孫向景解釋。

徐方旭也是惱羞成怒,一怒之下,驟然站起,先是指責孫向景不好好學醫術,什麽都不懂,遇事到處問人,殊不知自己再給別人難堪;又是大罵惠博文一副假道學模樣,既然已經知曉,為何不能好生跟向景講講,叫他少問這些糊塗問題。

罵得痛快之後,徐方旭一時長出一口氣,破罐子破罐,將人生從何來的問題給這兩個毛頭小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講了一通,中間一應過程,周期,方法之類,盡皆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直聽得兩人若有所思,孫向景一時恍然大悟,直叫“原來是這樣”,惠博文則是大呼“怪不得,我還以為……”

徐方旭再不管兩人,生怕兩人又是問出更深的問題來,搞得自己更加難堪,一時也是氣鼓鼓地朝師父書房走去,倒是好好好問問他這段時間都教了向景什麽東西,怎會叫他連這等道理名詞都聽不懂,弄得自己好生尷尬。

孫向景和惠博文都不是童子之身,對這些事情多少有些認識。只是他倆一個是漏夜爬人家窗戶,一應進展懵懂,大道之門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自然不能說對此事入門了解;另一個徹底就是酒後失德,完全是被人家姑娘家撿了便宜,雖然當時歡愉,事後卻是斷片失憶,只是書讀得多,有自己一套含混模糊的理解。也是錯漏百出。

徐方旭一時將事情給兩人解釋清楚,兩人自然也是討論半天。許久之後,孫向景才忽然反應過來,一下子站起,大聲喊道:“原來世界要有小寶寶了!”

只見瞬息之間,一陣陰風刮過,徐方旭和長生老人一時從書房中顯身當場,一個堵住孫向景的嘴,一個堵住惠博文的耳朵,後面還有師娘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叫道:“可不敢胡說!你這小子,不要命了!”

孫向景一時掙脫徐方旭地手,朝著幾人說道:“怎麽了?師姐又不在莊子裏,遠在百裏之外呢!就算我說了,她又不知道,難不成你們還能賣我不成?”

長生老人又是一通緊張,跟幾人好生解釋,直說清平夫人這次從西寧回來,已然了悟自身,明晰因果,修為更進一步,朝著長生老人的高度突飛猛進而來。武道中將人劃分做“築基、入微、絕頂,以及超凡”,道家則稱作“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以及煉虛合道”,清平夫人心境圓融,修為自然上漲,已然接近“合道”。而所謂“合道”,就是自身與冥冥中的天地自然有了一定聯系,極端敏感,一旦被人提起,本尊遠隔千裏之外也有微妙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