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有歡喜意

科考從來都是國之大事,除了殿試僅一天之外,鄉試和會試都是三到五天不等,其中考核繁復無比,種類龐雜。而考生一旦進入考場之後,便如坐牢一般,獨立於考場號房之中考試三天,吃住不得離開。

此時練武的好處也就表現了出來,孫向景和惠博文多少都有些武藝在身,孫向景還更加精深一些,自然能夠通過運轉內息,調節身體節律還短暫辟谷,只需適時地用些飲水,其余一應的進食排泄都可以避免,同時還能保持肉身和精神都在一個相對巔峰狀態,卻是比之一般的考生多了許多優勢。

呂祖曾經有言,“只修性,不修命,此為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萬劫陰靈難入聖”。這句話固然是黃老家的丹道丹經,但是大道唯一,殊途同歸,卻也是一應地描述了世間道理。尋常讀書人埋頭苦讀,飲食不周,五臟不調,肉體衰朽,縱是才思敏捷,亦是精神無力支撐思考,就如茶壺裏煮餃子一般,有貨倒不出,卻是難以發揮正常。

呂祖所言之“性”、“祖性”二者,脫離丹道之後或可理解為“學問”以及“道理”,而“命”與“丹”,則是可理解作肉體。丹道之言,也就是教人保養肉身,活躍精神,二者並進,才能一舉成功,所謂“入聖”。

就在這考場之中,普通讀書人就比練武者要吃虧許多,故而其實當今朝堂之中,頗有不少出身武林門派之人,其實也是起一個江湖檢視廟堂的作用。只不過這些人一旦入仕,就自然斷絕了與師門的名分關系,個中因果糾纏,則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既有為師門,為江湖,為百姓謀福祉者;也有一入公門深似海,世間只存我一身的背棄之徒,都是各自選擇,一應師承也是不會追究的。

孫向景和惠博文兩人參考,倒也是十分順利,三日之後文章考題一應答完,隨著一眾考生出得貢院,除了稍微有些疲倦之外,其余情況倒是還好。而其余考生的精神狀態,對比起兩人來就是相差甚遠,個個都是形銷骨立,要麽萎靡不振,要麽亢奮難安,叫兩人看著也是心中感嘆,知道每年科考都有不少人在考場中發瘋,卻是真實不虛,也是這科考太過折磨眾人。

他兩人自有超越常人的一應天賦,雖然也是苦讀,但是不必尋常讀書人一般廢寢忘食,還是比較輕松。投入較少,自然也就不太掛心,並不將科考當作唯一出路,精神也就十分放松,反而發揮極好,都是自我覺得滿意。

兩個小孩兒參加考試,師娘自然是十分的擔心著急,雖然長生老人幾次三番勸她,直說兩人這次不過是鄉試,頂多是求個功名,並不左右未來前途,叫她不必這般擔心。可是師娘只說這等嚴峻生死危急,卻不是長生老人所能理解的。

長生老人也是無奈好笑,他一個身經百戰的進士,竟被師娘說得連她都不如,卻是看著像是師娘是經過大考的,而長生老人不是。徐方旭也是看著兩位這般逗趣,覺得好笑,內心還是暗暗希望孫向景能考個好些的成績,卻是因為鄉試也分三六九等,秀才自然也有不同。考出來的成績好一些,不僅發榜時更有面子,今後各處還是頗有幫助。

其實以徐方旭的學問,也是可以去考上一遭的,尋常功名倒也不是問題。只是他志不在此,也有明確目標,長生老人也不逼他,他自己就也不會去考。一門之中,總要有一個撐的起門面,完完全全的江湖人在才好。

因為考試就在蘇州城裏,師門眾人倒也沒有像其他少年考生家長一般緊緊跟隨,只叫兩人自己去考了回來便是,也是一種鍛煉。畢竟兩人或許有些江湖見識,與官府打交道的經驗卻是不多,像科考這種國家大事,除了給人一個功名以外,還能叫他們好好看看官府的運作方式,對其有個認識,也好今後遇到時知道如何操作應對,免得臨時抓瞎,吃虧上當。

也就結束當天傍晚,兩人就是回到了山莊之中,卻不是自己回來,而是惠博文的俗家師兄親自駕車送回。

原來兩人一下子考完,又是感覺成績不錯,一時輕松愉快,又為這三日以來的辟谷飽受了口腹折磨,當即決定出去大吃一頓,犒勞自己。

孫向景大方的很,又是如前年壽辰一般包下了城中酒店的雅間,著實叫了一桌酒席,兩人大吃大喝,一時歡喜。小孩子們在一起,又是突然沒了壓力,自然會玩得過火些,不多時便兩人齊齊喝醉,走路都是扭曲,又是無法自行返回山莊。

好在惠博文在蘇州城裏這麽長時間,他那個師兄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酒家老板倒是認得他,便去請了他的師兄過來。反正兩人的酒錢早已付過,只不過是現在請不走這兩尊真神,就算是出於兩人安全考慮,去請惠博文的師兄倒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