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嫌疑

“大人。”守在三層的錦衣衛瞧見江豫,半弓著腰伸手推開了半合的房門。

房間裏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屍體仰面倒在地上,黑乎乎的一片。

“掌燈。”江豫招招手。

手下見了忙矮了身把燭光湊近屍體。

江豫彎了身子,仔細的看起來,他手指抵在屍體的脖子上。

脖子上一刀致命的刀口,血已經凝住了。傷口噴出過大量的血跡,噴到了白墻上和地上。

江豫手順著胳膊往下走。

身上已經出現屍斑,屍體尚有余溫,死亡時間推斷不出兩個時辰。

除脖子上的刀口無其他傷口,指甲幹凈,房間裏無任何打鬥痕跡。

兇手一刀,又狠又穩,直接導致了時禹的死亡。

江豫皺了下眉,發現屍體的右手緊握著,他伸手掰了兩下,沒把緊握的拳頭掰開。門口有手下敲門,戰戰兢兢地沒敢進。

“怎麽樣,核對清楚了?”江豫問道。

“是,大人。這位是工部員外郎時禹時大人。”

“那三位是他的家眷?”江豫瞥了旁邊躺著的三具女屍,說道。

“是的大人,一妻兩女,時家上上下下全在這兒了。”

江豫站起身來,“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雁然府衙派來的仵作明日一早能趕到嗎?”

“雁然傳來消息,已經備好馬車,連夜趕來,天亮之前就能到。”

“把現場守好。”

江豫走到大廳,在大廳正中央挺住腳,他將大廳內的人全部看了一遍,但卻並不說話。

手下把大堂的人數點好,湊到他跟前說道,“人沒少,都在。”

“現在是都在,方才命案發生時,可是有人不在。”徐誠哼了一聲揚聲說道。

手下瞥了一眼徐誠,復又對江豫說道,“只是胡離和這亂嚷嚷的徐誠都是出事之後才在客棧現身的。”

江豫瞥了徐誠一眼。

當即想起,這位正是白天在隊伍裏大聲嚷嚷與胡離作對的那位。

“什麽來路?”

“金刀門的門主。”

金刀門?

江豫沉吟了片刻,沒在腦子裏找出半點金刀門的信息。

一個野雞門派。

“別胡說八道,你瞧見了?”拿人命開玩笑,有人站出來頂了徐誠一句。

徐誠更是不滿,大刀往桌子上一放,大聲道,“明人不說暗話。胡離我問你,你是不是最後才進了這客棧門的。趁著亂別以為誰都瞧不見。那一會兒的功夫殺個人放個火,還幹不出來?”

眾人將視線全挪到了胡離身上,胡離坦然的站著,徐誠說道,“樓上那幾位傷口都是長刀造成的。我們在場的十多位鏢師,長刀也就你胡離了吧。”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理由,太牽強。

胡離笑了一聲,無辜問道,“徐門主沒聽說過一個詞叫借刀殺人嗎?”

“方才你人不在,作何解釋?”

“徐門主也與我不相上下啊。”

“你……”徐誠氣得頭冒白煙,心裏亂成一鍋粥。他急於將嫌疑推出去,但方法卻太不過高明,如今引火燒身,心又慌了。

命案發生時,他脫詞肚子痛擅自從崗位上跑掉到草棚避風。

朝廷的錦衣衛,皇上的走狗,管你什麽狗屁原因,全送進昭獄裏屈打成招。

徐誠一想當即冷汗直冒。

“夠了,都閉嘴。”江豫厲聲說道。

眾人噓聲。

“胡離,上來。”江豫說道,轉身上樓去了。

胡離三兩步跨上樓梯,心中遠不如面上遊刃有余,他此刻迫切的想知道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進了門,胡離小心翼翼得蹲下身子,拿著蠟燭看了一眼,待到瞧清楚那張臉的時候,立即就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才微微偏了頭,仔細看時禹脖子上的刀口,刀鋒格外的鋒利,一刀切在動脈上,一擊斃命。

“見到兇手了嗎?”胡離問道。

“不就是你嗎?”

胡離回頭深深的看了江豫一眼,慢悠悠地說道,“大名鼎鼎的江豫江大人就是這樣斷案的?我的刀根本不可能砍出這樣的刀口來。”

“只有你不在。”江豫眯了眯眼睛。

“還有徐誠。”胡離順著江豫的話說道。

“他的武功還不至於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江大人這是在擡舉我,還是在貶低自己?”胡離問道,問完卻不等江豫的回答,繼續說道,“江湖上輕功高於你的少說也有四五號人物,非在兩個不在場的人裏挑一個出來,認定就是兇手。江大人也未免太牽強。”

“下面那群人都信了。這案子若是破不了。就拿你頂罪,下面還有一眾證人。”江豫拉長的音說道。

江豫這話說得極為不要臉。果真是混慣官場的,臉皮厚的與一般老百姓不一樣。

“江大人功力果然高深莫測。大人想讓胡離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