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一笑眯眯地看著韋若昭,道:“我的朋友昨天碰巧看到獨孤仲平一個人騎馬出了城,韋姑娘既向我做了保證,又放跑了獨孤仲平,當然知道我會來問問為什麽。”

韋若昭神情略顯尷尬,低聲道:“你亂講什麽?他不是跑,是去上墳,還會回來的。”

“你不用著急替他說話,當心對自己不利!”李秀一做出話裏有話的姿態,“不過跟你們大家沒關系,我們倆的私事真的不急。我既然碰上了眼下這麽有意思的案子,當然會急人所難,先幫助你們,大家不放心韋姑娘一個人查,就讓我來幫她好了,如果要出酒店,我負責看住她,怎麽樣?”

庾瓚只求能應付討厭的戴爾斯,自然沒意見,忙問韋若昭:“韋姑娘,你看呢?”

“眼下也只好如此了,查案子要緊。”

“那太好了,就這麽辦!”庾瓚興沖沖一拍大腿,“讓他們倆一起來查這案子,凡事都同出同進,我們大家都要配合,誰要含糊誰就是兇犯!”

戴爾斯對庾瓚如此安排還是有些不放心,剛要開口抱怨,李秀一已經笑著湊到他近前。“副使大人,你放心,雖說我進出這酒店如履平地,可昨天晚上,我真的在平康坊秀雲樓胡混了一夜,沒工夫來殺你家正使,你要是想找人證,盡可去查訪,昨晚上過我床的三個姑娘,都可給我做證。而且,我不像你,明明床上有一個,卻不敢說。”

戴爾斯下意識地朝米婭瞥了一眼,不自然地道:“你最好使出全部的手段,七日之約,這第一天已經快過完了!”

“天黑了好,正好復原昨晚的情形,碧蓮,我們把燈先點上吧。昨天不也是這樣嗎?可惜風水輪流轉,昨天還是慶祝一個人的生日,今天卻是在查他如何沒了腦袋!”李秀一轉向韋若昭,“韋姑娘,你分析得很對,兇手一定不止一個人,副使大人不也聽見了起碼兩個人跑過走廊、下樓梯嗎?可是你讓他們每個人說自己當時在幹什麽,就太仁慈了,雖然他們說瞎話也可能說出漏洞。”

韋若昭將頭歪向一邊,不看李秀一。“我不光聽他們說,我還在找線索。”

李秀一一挑眉毛,鄙夷地問:“哦?那你找到了嗎?”

韋若昭不想被李秀一看扁,便道:“要等上一會兒,我相信會有的。”

李秀一何嘗不明白韋若昭的心思,也不點破,笑道:“那在你的線索到來之前,我們不妨照我說的方法,來玩一個小遊戲,也許很快兇手就暴露了。”

李秀一越是輕松,在座眾人卻越是緊張,就聽李秀一道:“我來按我的假設,講述一遍你們每個人作為兇犯參與殺害康連城康正使的經過,誰不能證明他沒有這樣幹,誰就最有嫌疑,甚至就是兇犯。當然,誰要是拒絕玩,恐怕就更是——啊?”

李秀一陰冷的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大廳中鴉雀無聲。

“沒有人拒絕,那好,我就開始了。我剛才已經說過,庾大人已經被我排除在外了。”

庾瓚忙不叠點頭。“秀一老弟果然有眼力。”

“多謝庾大人誇獎。谷大廚,大家一開始都懷疑你,你也確實無法證明自己在康連城死亡的時間一個人在睡覺,副使大人說他去拿羊頭的時候找不到那把廚刀了,我們先假設副使大人說的是真的,那麽是你早就把這把你使慣了的鋒利家夥揣在身邊了!”

谷大廚當即要開口辯解,又被李秀一一個鋒利的眼神制止。

“別著急,等我說完了,你有機會自證清白。但是諸位,別忘了,兇手更可能是兩個人,你雖然身強力壯,也許能對付喝醉的康連城,可是你還是需要一個幫手,那麽你的幫手是誰呢?”李秀一掃了眼旁邊的阿得,“大家都知道你和阿得是碧蓮開這家酒店之前就跟著她的,你們倆要好得很,住的房間又緊挨著,本來是很方便互相給對方做證的,可偏巧他昨晚上睡在了別的房間,你們不能夠互相證明了。而今天你們又從一開始就互相咬,顯得很對立的樣子,眾位,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不覺得有一點做作嗎?也許你們是想用這種方法來掩飾,其實你們是一對配合默契的兇手。”

見阿得也一副百口莫辯的焦急模樣,李秀一得意地笑了。

“我說到的任何人,都不用急於表現被冤枉的樣子,演得不好,只能夠更加讓人懷疑,唯一能替自己辯白的是有力的證據,哪怕它是一具啃過的羊頭。別忘了,你們倆一個被康連城罵,一個被康連城打,都懷恨在心,而且都提前離開了酒筵。你們完全有時間在後廚策劃一個方案,你們這時候多半已經猜到他會留宿了,對吧?”

阿得和谷大廚緊張地互相看一眼,不知李秀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