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3頁)

“你們設計好,谷大廚拿著廚刀回到他的房間,等在那裏,而你故意巡視一遍門戶,讓別人看到你,以排除你報復行兇的嫌疑。”

“然後你們在半夜潛進康連城留宿的房間,殘忍地將他殺了。殺了人之後,你們多少有點害怕了,想把人擡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了。但是你們沒想到的是,死人尤其是康連城這樣的塊頭,太重了。你們把他擡到走廊後,就擡不動了,谷大廚於是提議割下他的腦袋去埋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康國人認為,人死之後,面目如果不能馬上遮蔽,而是暴露在外,靈魂就會四處遊蕩,谷大廚多少還是為他的殘忍和康連城鬼魂可能的糾纏感到一絲恐懼。”

“你們兩個將康連城的頭砍下來埋了,然後就約好,明天如果事發,就假裝互相懷疑,因為你們倆太要好了,如果互相給對方證明,反而可疑。所以阿得你故意回了那間空房睡,你起夜走東邊的樓梯,去一樓的茅房,而不是去二樓西側的茅房,是因為你知道走廊中間是那無頭屍和遍布的血跡,所以你來了個舍近求遠。”

“你胡說八道!”阿得實在忍無可忍,站起來大叫著抗議。谷大廚也不甘落後,起身嚷嚷著:“我和阿得之前是幹過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可我們從來沒殺過人啊!”

李秀一卻緊逼不放。“所以你才會害怕,才會割去康連城的頭,想稍稍贖一些你的罪過。”

“……我要是殺了人,才沒有那麽好心呢,還什麽割下他的頭,替他埋了,我早跑路了。”阿得梗著脖子道。

“這樣辯解不行,你們不要以為這樣可以蒙混過關。我要的是證據,可以證明你們沒有這樣幹的證據,你們有嗎?”

阿得和谷大廚互相看看,對方眼中只有無辜和無奈,只得低下頭。眾人的目光一下聚焦到兩人身上。碧蓮這時不耐煩地說話了:“哎呀,你們都看他們倆幹什麽?這兩個人跟我十年了,我作保,他們不會殺人的。”

李秀一這時卻轉向碧蓮,冷笑道:“你不能作保,因為也沒有人能夠保證你,我正要說你,你其實也完全有可能殺康連城!”

“我?我為什麽要殺他?”

“為情,還能為什麽呢?像你這麽風騷的老板娘,怎麽也算是在長安的康國人中的第一美人了吧,而據說康連城是長安康國人中最帥的,你們倆之間沒發生過什麽是不可能的,對嗎?”

碧蓮已經向庾瓚承認了多年前曾和康連城有過一段露水姻緣,此刻也只得故作瀟灑。“是又怎麽樣?多少年前的事了!”

李秀一又笑了。“只有舊情才是難忘的。雖說你們風流一度之後,各自又有了無數的情人。可是,也許突然有一天,你想要個歸宿了,畢竟你的歲數也不小了,可能想落葉歸根,回到遙遠的故鄉去,這時候你會覺得還是家鄉的男人更可靠。而突然間,有個曾經深愛的老情人就將回國,他也許胡亂地順嘴應過你,你當真了,可後來你得知,他要帶走的並不是你。這時候,你的仇恨遠遠不只是嫉妒而已,他好像把你的歸鄉夢都給毀了。”

“於是你不動聲色,繼續安排給他過生日,其實卻早就籌劃了一場完美的謀殺。你沒想過從店裏找幫手,半個長安的男人都聽你調遣,你完全可以不費力地找到一個像我一樣好身手、翻墻入屋如履平地的殺手。韋姑娘分析得沒錯,你就是那個勾結外人的,不過你是主謀,我猜這個男人昨夜酒筵開始前,就已經藏在你的房間裏了,那裏旁人是不能進的。”

眾人又不禁都看向碧蓮,雖說明知李秀一只是在假設,但說得有鼻子有眼,又邏輯圓滿,也確實讓人有幾分懷疑。

碧蓮生氣地搖搖頭,道:“胡說八道,酒筵中我讓米婭去我房裏拿過蠟燭,米婭,你看見什麽殺手了嗎?”

見米婭搖頭,李秀一卻不氣餒,繼續道:“那好,我們就換一種假設,也許更好的藏身地方就是你開給康連城的那間房間,只有你有鑰匙,完全可以把他先鎖在裏面,沒有人會想到,那裏面已經有人了,當翹翹扶著康連城進屋的時候,這殺手只要躲在床下就可以了,然後等翹翹出去,他就鉆了出來,用自帶的兇器先殺了康連城。”

“然後,你和他一起把康連城的屍首擡到走廊裏,也是因為太重了,你們決定只砍下他的腦袋。這時你想起了谷大廚那把廚刀,用那把刀可嫁禍於人,你於是到廚房把它拿了來,親眼看著你的幫手砍下了你前情人的腦袋。至於這樣做的原因嘛,跟谷大廚一樣,你也是康國人,相信什麽面目朝天鬼魂遊蕩之類的說法。雖然你恨他,可是有時候恨和愛是分不清楚的,一個死了的康連城再也不能背叛你了,你完全占有了他,或者說占有了他的愛。你沒有把他的頭埋起來,而是把它裝在一個精美的盒子裏,準備在你離開長安的時候一起帶回故鄉,用這種方法滿足了自己和他一起回家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