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3/3頁)

“老板,火燒雲可還有大盆的?”中年漢子問道。

韋若昭當即搖頭,道:“火燒雲賣斷貨了,您改日再來吧!”

中年漢子頓時抓耳撓腮起來,道:“哎呀!那可怎麽好?東家就想尋這高師父的火燒雲呢……”

見這人不是清秀公子,不合目標要求,沒等韋若昭再答話,李秀一已經走過來,一臉不耐煩地嚷嚷:“哪兒那麽多廢話?告訴你沒有就是沒有,趕快滾吧!”

中年漢子一愣,有些惱火地說道:“你這人好沒道理,哪兒有這樣做生意的?”

李秀一藏在花架子下面的長刀已然出鞘,動作迅捷地在那中年漢子面前一晃,冷冷道:“再不走,就讓你賠個底兒掉。”

中年漢子見狀頓時嚇得語無倫次,顫聲道:“……我只是想買盆花……你……你可不要亂來啊!”

“那還不快滾!”李秀一一聲斷喝。

韋若昭只覺得李秀一這樣做很是不妥,這漢子雖然不像是他們要找的人,可萬一這一幕被兇犯從外面看見了,豈不是會打草驚蛇,叫他知道裏面有埋伏?她不禁瞪了李秀一一眼,剛想說什麽,一陣夾雜著驚叫的喧嘩就在這時從外面傳來。

韋若昭、李秀一這下也顧不得還癱坐在地的中年漢子,急忙奔到門前向外張望。但見花鋪門前的街道上已聚集了許多民眾,眾人的目光卻都望向街對面獨孤仲平所在的酒樓。

原來在酒樓屋頂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衣衫肮臟、披頭散發的女子,正是崔萍!她的眼睛卻被黑布蒙著,正伸出雙手胡亂摸索,一邁步就是一個趔趄,險些便要從屋頂上跌下來。

底下圍觀的路人們頓時一片驚呼,韓襄等便衣這時也被異動吸引過來。雖然他們的任務是圍捕兇犯,可屋頂上身處險境的是崔小姐,兵部侍郎的女兒!再說當著這許多百姓,豈有不救的道理。眾人於是忙亂地四處尋找梯子、漁網,而獨孤仲平也注意到了下面的騷動,不由得從窗戶探出身子,扭頭仰望。

傾斜的屋檐上,雙眼已被蒙住的崔萍此時正驚恐地哭泣著,她顯然已經有些被嚇糊塗了,以至連蹲下都不敢。忽然,她想摸索著朝另一個方向走,結果腳下一滑,一塊松動了的瓦片從屋頂滾落下來。

“一定是崔小姐!”韋若昭雖然沒見過崔小姐,但覺這女子形貌與崔家拿來的畫像十分相似,當即轉向李秀一,“你快去救她下來!”

李秀一不禁有些猶豫,崔小姐此時出現,難保不是那兇犯調虎離山之計,可若是守在此處不管,那崔小姐只怕很快便會跌下來,以那酒樓的高度,十有八九會香消玉殞。怎麽辦?李秀一咬咬牙,總不能見死不救,於是轉向韋若昭,嚷了句“你留在店裏哪兒也別去”,接著拔腿朝對面沖去。

李秀一幾個起落已然越過人群,在眾人驚呼聲中,很快便騰身躍上屋頂,他試圖慢慢地接近那女子,可那女子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不知怎的竟變得更加驚恐,慌慌張張想要逃跑似的,結果腳下不穩,竟一頭栽了下去。

“真他媽見鬼!”李秀一罵了一句,急忙縱身一撲,險險拉住那女子一只腳腕。兩人隨即順著屋檐翻滾而下,女子一直聲嘶力竭地不停尖叫,李秀一倒是處變不驚,在翻滾中一手托住女子腰身,另一手卻在行將自檐上跌落的一瞬緊緊鉤住屋頂邊沿。

兩個人就這樣一上一下吊在了屋檐上,李秀一微微點頭,恰好與獨孤仲平四目相對。獨孤仲平見狀急忙幫著他將那女子從窗口抱進酒樓,李秀一這才松了口氣,跟著從窗口跳進去。

李秀一一把扯下蒙在那女子臉上的黑布,喝問道:“殺才,你是崔小姐?”

崔萍已駭得說不出話,只是不住地點頭。獨孤仲平一愣,崔小姐一個弱質女流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屋頂上?難道——

此時街上圍觀的人群已開始散去,獨孤仲平疾奔到窗口向斜對面的花鋪望去,卻發現剛才一直在門前焦急觀望的韋若昭已不見了蹤影!不祥的預感頓時湧起,獨孤仲平轉身便往樓下跑,李秀一這時也意識到什麽,急忙將崔萍丟給趕過來的韓襄等人,自己則追著獨孤仲平朝花鋪奔去。獨孤仲平沖進花鋪,但見四下裏一切如常,五顏六色的牡丹還像剛才一樣擺在高大的花架上,算盤、散碎銀錢一動未動,而唯一不見了的就是韋若昭!

在他們眼皮底下,在他們布置的天羅地網間,韋若昭就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