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3頁)

她應該並沒有真的離開,否則不會還將這些東西留在這裏。也不知她這會兒跑到哪裏去了,十有八九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調查這個案子吧,但願她不要遇到什麽危險才好。獨孤仲平默默地將皮袋與畫稿全部放回了包袱裏。

韋若昭是去了鬼市閑逛。

她本來一路跟蹤獨孤仲平,獨孤仲平向碧蓮問計之後便馬不停蹄,韋若昭開始打算直接與其同行,想了想卻又覺得他一定會想法子把自己甩開,與其那樣倒不如悄悄跟蹤來得方便。韋若昭為此特意喬裝改扮了一番,也不敢跟得太近,而獨孤仲平不知是過於心急還是大意,竟也沒有發現身後的尾巴。

但獨孤仲平卻在整日拜訪櫃坊,這事情實在無聊,雖然這可能是挺重要的事情。韋若昭終究熬不過,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之前孤獨仲平在鬼市買消息的事情。韋若昭不服輸的勁頭再次上湧,不就是花錢買消息嗎,憑什麽你買得我就買不得?

來到了鬼市,韋若昭並沒有冒冒失失上前,而是環顧四周,見距離那雜貨攤子不遠的地方有處賣飲子的小攤,便上前混跡在客人中,買了碗飲子邊喝邊注意著旁邊的動靜。

然而,一直不見有任何人靠近雜貨攤,攤主甚至已將掛在攤子上的油燈摘了下來,一副準備收攤走人的架勢。韋若昭早就等得不耐煩,可要就這麽走了又心有不甘,畢竟已經等了這麽久,再說要是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到時候孤獨仲平就更有理由趕自己走了。

韋若昭忍不住焦躁地東張西望,而一個人影就在這時突然映入眼簾,但見那人一身行旅裝束,頭上歪戴著頂鬥笠,手裏還提著柄腰刀,大踏步、氣勢洶洶地朝雜貨攤奔了過來。

太好了!韋若昭按捺不住心中狂喜,瞧他這架勢就不像好人,肯定是來找雜貨攤主打探道上消息的。韋若昭當即站起來朝雜貨攤靠近。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秀一。當然韋若昭並不認識他。

李秀一來到雜貨攤近前也不左顧右盼,朝攤主一拱手。

“喂,兄弟,打聽個事兒,他們說你知道!”

“他們是誰?”攤主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依然眼睛微闔,一副昏然欲睡狀。

李秀一面露冷笑,一串銅錢嘩啦一聲落在雜貨攤上。

“大唐朝廷!”

攤主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仍舊懶洋洋的,神情卻變得專注起來,道:“你想問什麽?”

原來這地方是要這般搭話的,韋若昭只覺得大開眼界,她這時已經閃身到距離雜貨攤更近的一處攤子前,一邊假意看貨,一邊支起耳朵努力聽著攤主與李秀一的對話。

“聽說有個叫宋崇的要出一批地下的貨,誰會接?”

“你是要吃湯面,還是餃子?”攤主說的自然又是江湖黑話,意思是問對方是想花錢買貨還是打劫。

“主家財厚,吃湯面。”李秀一自然也不會暴露自己私探的身份,便謊稱是替財主辦事。

攤主又打量了李秀一幾眼,這才壓低聲音:“是個叫東嘎的胡人,專門倒騰這路地下貨。”

李秀一點頭,又問道:“那時辰地點呢?”

他邊說邊將又一串銅錢丟在攤主面前,攤主只一笑。

“明日午時,光德坊榮枯酒店。”

李秀一拱拱手便揚長而去,韋若昭斜眼見其走得沒影了,於是裝作路過的樣子踱到雜貨攤近前。

“喂,兄弟,打聽個事兒,他們說你知道。”韋若昭故意粗聲粗氣以顯示自己很是老練,而那攤主起初嚇了一跳,繼而卻連連搖頭。

“我不知道,姑娘找別人打聽吧。”

韋若昭一臉沉著地遞上一串銅錢,大聲道:“規矩我懂,大唐朝廷嘛!”

攤主忍不住又氣又樂,並不收韋若昭的錢,只不住地搖頭。

“什麽朝廷不朝廷的,吃我們這碗飯,只知有江湖,不知有朝廷。姑娘還是去找別人問吧,我什麽都不知道。”

韋若昭疑惑,自己可是依著葫蘆畫瓢,可為什麽他就是不肯買賬呢?難道是什麽地方說錯了?

“哎呀你怎麽會不知道,”韋若昭想著有些心急,“那個獨孤仲平,給金吾衛衙門畫畫的,明明就是在你這兒買的那種吃了發瘋的酒!”

“姑娘說話可要當心些,我只賣雜貨,不賣酒。”

“我不是要問你那個!我是想問你,那個獨孤仲平好像和你很熟的樣子,他過去總跟你打探消息,是不是?”韋若昭見攤主神情更加警覺,趕緊辯解。

攤主卻道:“既然姑娘和他做一處來去,怎麽倒來問我了?”

韋若昭搖頭,想了想又摸出一串銅錢,連同方才那串一並往攤主眼前遞,道:“這你別管,你要是把他的底細告訴我,這些都給你。”

攤主一笑,道:“無功不受祿,姑娘要是想打聽獨孤仲平,倒是可以去榮枯酒店問問,聽說那兒的胡人老板娘和他頗有淵源,姑娘去了,興許能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