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第2/3頁)

“我可不能上你的道,”獨孤仲平笑而搖頭,“回答這些問題,就好像我已經答應收你當徒弟了。”

“那就是說,這些你已經都想明白了,只是不願意告訴我?”韋若昭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哦,你算準了兇犯一定會來,不然你不會這麽鎮定地坐在這兒,其實你也很著急想捉住兇犯,一點不比胖大人悠閑!”

獨孤仲平頗有些無奈地看了韋若昭一眼,老實說,這些年,無論金吾衛內外,他還沒有碰上一個領悟力像韋若昭這樣出色的。

“你的猴子呢?”

“怎麽,你要用到小乖?”韋若昭敏銳地察覺到獨孤仲平話中有話,“你要是給我派個活計,我就不纏著你了!”

這姑娘實在是太聰明了,獨孤仲平心中又一次感嘆,嘴上卻道:“去把你的猴子喂飽了,我看你真正擅長的本事是照看那只猴子,這本事也許還用得上!”

時近子夜,除了般若殿內傳出的木魚聲響,朝華寺金碧輝煌的建築群已然籠罩於一片寂寥夜色。而高大巍峨的廡殿頂端,李秀一正藏身於望獸隆起的陰影之中,一邊把玩狼爪一邊監視著後院的動靜,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既警覺又興奮。

他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樹叢裏,金吾衛眾人早已布下了陷阱,前後幾個出入口都已被重兵把守,只等那兇犯自投羅網。這些消息自然是韋若昭告訴他的,這姑娘果然不傻,自己的一番話,她顯然聽了進去,做交易是比交朋友能更快達到目的的辦法,她很快就體驗到了這一點,所以順利進了金吾衛後,就真的向自己傳遞了消息。李秀一明白,這並不是她多麽言出必行,而是她又生出了下一個願望,讓李秀一繼續點撥如何使獨孤仲平收她為徒。那麽,她還會把消息持續地透露給他,而他要的就是這個。

這樣就上道兒了,小丫頭!都是這麽過來的。李秀一在心中默念道。

李秀一早早來到這裏的屋頂處埋伏。他根本不相信憑庾瓚和他那些手下能夠抓住兇犯,長安的金吾衛和洛陽的一樣蠢,甚至更過分,他來長安的這幾天就確認了這一點,這正是他留下來摻和這連環命案的信心所在。當然,他也在懷疑兇犯是否會真的上這個並不高明的圈套,但獨孤仲平沒有反對這個計劃!這一點讓他相信,這個晚上還是值得一來的。

只要兇犯露面,憑他李秀一的身手,一定能趕在金吾衛之前將其拿下!

一陣夜風襲來,大殿周圍的樹冠沙沙作響,但沙沙聲中又漸漸加入了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李秀一手中的狼爪停止了在臉上的撫弄,他收起狼爪,手指滑向腰間長刀,兩眼緊盯著殿頂,胳膊和肩膀也緊繃了起來。

有人來了——

李秀一微微眯著眼睛,與其說是單純用眼睛看,他更習慣調動全身所有感官,來感知即將到來的危險。

殿前空地,又一陣更大的風,刮起塵土翻卷著襲向殿門。殿角,佛鈴被風吹著,不停叮當作響。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朝著殿門飛奔而去。墻角和樹影中的韓襄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緊盯著那黑影。

李秀一的身子繃得更緊,右手已然緊緊攥住刀柄。

那黑影離殿門更近,隱約已可以看出其身形輪廓,但見他急匆匆朝殿前石階沖去,全沒留意到一根細線就懸在殿前兩尊石燈之間。黑影一條腿剛一觸到細線,幾張巨網就在一瞬間從各個方向撒開,朝他身上罩去,須臾已將其裹了個嚴嚴實實。

早已躍躍欲試的韓襄等人當即持刀槍棍棒一擁而上,幾個手快的不由分說,朝著黑影舉棒就打。韓襄尤其賣力,邊打邊大聲嚷嚷:“殺才,你中了我們大人的計了!”而奇怪的是,黑影竟然毫不還手,只掙紮著發出一陣沉悶的慘叫。

韓襄賣力打了一陣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急忙攔住眾人:“等等,等等,別打了!”他說著環顧四周,“大人呢?有人看見庾大人了嗎?”眾人自然面面相覷,這才發現庾瓚不知何時已不在身邊。眾人趕緊收了家夥,將被裹在網中的黑影七手八腳地拉出來。

有人點亮火折,近前一照,網中的居然是庾瓚!但見他嘴被破布堵住,並在腦後打了死結,而身上被套了一件不合體的夜行衣,緊繃繃包裹著,就如同一只大粽子。

眾人手忙腳亂地上前替庾瓚松綁。庾瓚吐了口血水,一臉怒氣地呻吟道:“哎呦!疼死我了!是哪個打的?”

方才還個個爭向上前的眾人紛紛將手裏的棍棒往身後藏,韓襄一張猴臉嚇得如同菜色,聲音顫抖道:“大人,您這是……”

庾瓚跳著腳把眾人挨個痛罵一遍。原來他布置完眾人設伏,準備前往朝華寺前殿休息,結果剛走到半路,就被人一把拎住脖子,拖到僻靜處。庾瓚甚至沒看清襲擊者的相貌、身形,便被堵住嘴套上了夜行衣。對方說了句“往般若殿跑,不然就射死你”,並把一支掛上弦的箭從庾瓚的胖臉上滑過,還故意輕輕靠了靠。閃著寒光的箭尖和鐵器的寒冷讓庾瓚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所以一被松開,他就拼了命地朝般若殿方向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