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雲夢中認瓊娘(第2/4頁)

聖香插嘴:“她那四個情人是誰?”他只對八卦感興趣。

畢秋寒微現冷笑之色,那是情緒激動之時的冷笑,“‘東風臨夜’冷於秋、‘梧井先生’葉先愁、‘太狂生’李成樓、還有……”他一字一字地道,“將近三十年前武林盟主南浦的兒子,‘桃李春風’南碧碧。正是因為獨生兒子死於非命,所以南老前輩嚴令禁止家中兒孫行走江湖……”

這些人物不僅在三十年前,就是如今也是余威未消的人物。他們的故事還被人津津樂道,可是那些故事裏的主人公卻已經身化白骨多年了。

這都是因為牽涉了這個香囊的主人。畢秋寒凝視著那香囊,那只是個繡功精致的東西,裏頭有些早已碎去的幹枯花瓣,有莫約三兩銀子。香囊正面繡著一句“冷葉春風”,背面繡著“吐氣成樓”,倒是把和她有關的幾個男人都繡進去了。裏頭的襯布上還有個繡了一半的香囊的“香”字,大約本是想繡“香囊”二字在外面,但後來改了主意。

“她住了豐緣客棧,然後去了哪裏?”聖香問。

施試眉搖頭,“她在客棧住了一天,第二天出去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連住客棧的銀子都未付清。”否則信譽良好的豐緣客棧也不會扣留客人的東西了。

“這些是什麽花的花瓣?”聖香瞧了那花瓣幾眼,“知道她從哪裏摘來的,也可以大概知道她從什麽地方來。”

“我正是為了這個。”施試眉正色道,“起先只是因為好玩,我托人查了查這究竟是什麽花,結果讓我吃了一驚。”她雙指拈著一片已經幹枯破碎的花瓣,一字一字地問:“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畢秋寒臉色鄭重,“毒藥?”

施試眉俏麗的臉兒一片煞白,“不錯,正是毒藥!這是劇毒花卉‘孤身燕’的花瓣,常人吃下不消片刻,即會吐血而死!”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可是西域毒花,罕見的東西。”

“難道她來京城竟是來殺人的?”畢秋寒道,“那麽只需查出三十年前有誰死於此毒……”

他還沒說完,聖香就打斷了他:“三十年前暴斃的人可多了,你一個個去問嗎?何況她說不定用來防身,不一定用來殺人。”

“但至少我們知道一點。”畢秋寒冷冷地道,“她必然和西域有些關系。”

“本少爺教你一個乖,什麽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聖香“啪”的一下折扇再次敲上畢秋寒的頭,“拿紙筆來!”

過了一會兒,聖香笑眯眯地舉起一張墨汁淋漓的告示,首先是赫然的幾個大字“急求”、“重謝”。

“各位汴梁的兄弟姐妹父老鄉親:本人家中親人突患怪病,急需將近三十年前吐血暴斃之人的骨灰若幹。若有知情通報者,請與百桃堂眉娘處告知,領取現銀五兩。若家親怪病幸愈,另重謝紋銀百兩。”

畢秋寒哭笑不得,“這張東西貼出去,人人當你是胡鬧,有誰會信你的?”

聖香的金邊折扇在指間轉了幾下,只是笑嘻嘻的。

“聖香的意思不是當真懸賞,而是這份東西若是貼了出去,必定成為京城近來最聳動的話題。”施試眉微微一笑,“怪病什麽的顯然是胡扯,將近三十年前吐血暴斃的死人,這東西本來就很聳動。如果街頭巷尾議論了起來,知情的人可能多少會喚起點回憶。而且和我這最多是非的地方聯了起來,更加容易引人注目。如果有人當真知情,或許真的會找我說。”

“若是人家發現有人在追查這件事反而躲了起來,這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畢秋寒問。

施試眉橫了他一眼,這人還不是普通的頑固遲鈍,“如果人家本來就害怕人知道,你就算不招搖,難道他就會告訴你?

畢秋寒為之語塞,頓了一頓,“那何必寫得如此荒唐?直言要找知曉笑姬此事的知情人便是了。”

施試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看著他,筆下一揮,“你看這張告示,是這樣惹人注意呢,還是這張惹人注意?”她寫了一張“告示:若有人知將近三十年前有人吐血暴斃而亡,請找百桃堂眉娘處領取紋銀五兩。”畢秋寒無話可說,自是聖香寫得驚奇聳動,引人注意。他從小被長輩灌以端謹嚴肅穩重之風,武功紮實性格穩重,從某個方面來說和施試眉的夫君聿修頗為相似。但是聿修是天生嚴肅,畢秋寒自是遠比不上聿修的冷靜睿智,因此聿修的嚴肅可以說他是性格,畢秋寒……在聖香和施試眉面前只能說他笨了。

再過幾天,京城大街小巷都漸漸地在議論一張奇怪的告示,官府近來接了不少無名案,都是多年前早已成白骨的死人。

而聖香就在他的院子裏揮著扇子乘涼,閑閑地用大蒜烙餅喂得那只胖兔子吱吱直叫,根本就像忘記了他自己是始作俑者。而畢秋寒這幾日明察暗訪,忙得不見蹤影。他為何如此著急要打聽笑姬的事,將三十年前的隱案翻出來?這些前輩生前的隱私,如能湮沒自是讓它湮沒消失的好,為什麽突然之間急切要尋找笑姬?畢秋寒還有些事沒有說,聖香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