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何雪月交光夜(第2/7頁)

“十二詩”以暗器火器追殺李陵宴,宛郁月旦身上機關了得,碧落宮“十二詩”自然也不在話下。只是碧落宮少用毒藥,所擅暗器又多是輕小之物,李陵宴手足都無知覺,中在手上腿上他毫不在乎,幾個轉身他已經消失在客棧之中。“十二雲”搶入客棧直追,不科第一人搶入後只聽“砰”的一聲震響,隨即“啊”一聲慘叫——一個人帶著一道血線被整個擲了出來,胸口被抓出一個大洞,跌在地上仍在掙紮。

客棧門口冷冰冰站著個六旬老婦,尼姑模樣,滿手鮮血,目光木然看著門外眾人。眾人被她老眼一望,皆遍體生寒,這老婦武功高得驚人,可怕的是這雙眼睛怎麽看都不像個活人,只是具行屍走肉。

“十二雲”猝不及防被殺一人,滯了一滯,余下十一人仍然往客棧裏闖,余勇可嘉。六人在門口與老婦遊鬥,五人自門窗闖入客棧,搜尋唐天書的下落。

這“十二雲”號稱碧落宮下最強一組,但十二人中卻有九人年約二十,面貌尚帶稚氣,顯然是新近升任,有些經驗不足。

聖香看著戰局,碧漣漪與懷月、悲月之戰只怕要打到千招以上才能分勝負,碧落宮不善刀法,“十二獵”要殺李侍禦絕非易事,“十一秋”與杏杏、冷琢玉及五名蒙面客也在僵持之中,“十二詩”只是發射暗器火器,本身不擅搏擊。“十二雲”頃刻被殺一人,即使闖入客棧也未必能敵李陵宴與唐天書。宛郁月旦與李陵宴這一戰勝負難料,即使他插手戰局,也絕不可能左右什麽……他想不通的是——李陵宴守在這裏,冒著被宛郁月旦圍剿的危險,遲遲沒有動手也不肯退走,是為了什麽?如果他在這裏被阿宛打敗,豈不是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除非——除非李陵宴設下的局是即使他死了也不可能輸的,他本就不怕死。

他的寶押在哪裏?一定押在姜臣明留下的萬人軍上!聖香眼色空茫地望著眼前不斷濺血的戰局,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姜臣明的萬人軍在哪裏?為什麽他一路跟蹤從來沒有看見大批士兵遷徙?這種遷徒除非喬裝宋軍,否則絕不可能為朝廷所容,那麽——一定疏散了。

如果士兵被疏散,化整為零前往碧落宮,宛郁月旦就不可能在路上截住李陵宴的主力,截住一個兩個士兵是沒有用的,而截住所有改裝潛行的士兵,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所以——所以李陵宴才守在板渚,他不怕宛郁月旦圍剿,他在等——等他的人集合反抄宛郁月旦,他等在板渚是在玩聲東擊西瞞天過海的把戲,如果宛郁月旦的注意力都在這裏,那麽必然後防空虛!

即使李陵宴死於宛郁月旦之手,他預先安排下的萬人軍足以將元氣大傷的碧落宮夷為平地,掃蕩一空,就如武功天下第一的屈指良那樣的下場。何況李陵宴自然有他不死的把握,他守在板渚更想等的是碧落宮的戰敗,等征服宛郁月旦的一刻。

聖香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刀光劍影、鮮血一道一道濺落在雪地上的戰場,碧落宮的戰力要是全部耗在這裏,要是全部耗在這裏——碧落宮危矣!但是李陵宴絕不能死在這裏,他一死不知有多少人跟著他一起死,即使不說玉崔嵬之事無法了結,則寧的虎符無法要回,便是劉妓腹中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今夜之戰、今夜之戰必須——停止——他的胸口在起伏,眼色寂寥,但手足冰冷胸口的血在沸騰,熱得無法抑止——今夜之戰必須停止!

正當聖香突然想通李陵宴的大致計劃時,屋裏之戰已經到了塵埃落定的一刻。

“十二雲”之末關雲一死, “十二雲”之首清雲憤恨異常,闖入客棧之後橫掃所有房間,每個房裏的客人都被這兇神惡煞的年輕人嚇得幾乎昏倒,連闖八間客房,驀地見到了一個凹胸駝背面貌怪異 的人。

但他畢竟是宛郁月旦麾下“十二雲”之首,一怔之下立刻醒悟:骨骼碎裂如此仍然不死的人除了練有“化骨神功”的唐天書沒有第二人! 想也不想,“刷”的一指帶風往他人中點下。

“啪”的一聲,有人自背後閃來,一把抓起清雲的手腕,清雲那一指落空,大喝一聲回肘撞擊。背後那人不閃不避,只聽“嗡”的一聲,清雲慘叫聲起,來人身上帶有琴弦,清雲一肘撞在來人雙袖繃緊的琴弦上,頓時血流三尺骨裂肉綻。這身帶琴弦的人自是李陵宴,隨著他琴弦一彈,鉤住清雲的頸項,正想把他一下勒死,不料身後掌風測然,有三人合力一招 “寒月破東北”自他身後襲來。這一下要是硬受了,饒是李陵宴精通借力之術也要變成一團肉泥。倉促之間,他一個轉身把手中清雲往三人掌中一推,抓起床上癱瘓不動的唐天書往大門逃去。只聽背後驚呼聲起,“砰”的一聲,那一掌不知打在哪裏,刹那間屋宇搖晃,仿佛晴天挨了個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