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高手盟約 第八章 奇材(第6/8頁)

童靜正為剛才一劍發呆,赫見一片陰影迎頭襲來。焦紅葉撲近,原本捏成劍訣的左手食、中二指分開,變「二龍搶珠」的爪勢,直取童靜那雙明眸!

指頭幾近眼皮時,一物激飛而來!

焦紅葉左手如剛才的右手中劍般猛地縮回。他呻吟捂著手臂,只見前臂處釘著一柄飛刀,柄頭上的鐵環綁著鮮紅的刀巾。

一條身影隨又從屋脊空降而下,落在童靜跟前,正是那飛刀的主人——崆峒派掌門飛虹先生!

練飛虹右手張開鐵扇防禦前方,卻未再出手追擊,反而是回過頭來,仔細看童靜的臉,還問她:「沒事吧?」

童靜雖知他不是敵人,但突然被這麽一個樣貌滄桑的老頭近距離盯住臉孔,不禁吃驚縮後,並未回答他。

練飛虹瞧童靜,只是想細看她眼睛有沒有受傷,卻似乎被她嫌惡,不禁尷尬。

眾人見崆峒派掌門竟在這關頭突然出手,很是驚奇,又見他的舉止,猜想他是否與那小女孩有什麽關系……

焦紅葉重傷,在這場戰局裏意義非凡:東軍群豪第一次看見,武當劍士原來是打得敗的!

正與虎玲蘭纏鬥的陳岱秀,看見焦紅葉受創,馬上變了劍路,向虎玲蘭晃了兩劍虛招就脫走,趕過來救助師弟。

——誅殺「獵人」雖重要,但怎也比不上同門的安危。

李侗心思也是一樣,收槍橫攔在身前,同時躍向焦紅葉,一手將他扶住拖向後方。陳岱秀也加入支援。

虎玲蘭和燕橫本來就只是為了幫助荊裂,也沒有向那三人追擊過去。

屋頂上此時就只余兩人仍在戰鬥。

荊裂跟錫曉巖近接廝打,依然鬥得燦爛。荊裂右手刀抵住對方長刀,左手暗暗伸向右腰,握住了南國短刀的鳥首狀刀柄,欲拔出來以雙刀夾攻。

錫曉巖察覺,左掌也往下拍擊,按住荊裂左腕,令他無法拔刀;同時拿著長刀的右手,臂膀屈折提起,其中一節肘關節橫向砸打荊裂太陽穴!

荊裂的雁翎刀刃仍貼著長刀,卻將刀柄反提,以柄末撞向錫曉巖打來的手肘;同時左手放開鳥首刀柄,翻轉手腕,反制對方的左掌。

錫曉巖被迫收回肘擊,也同樣以長刀的柄頭朝荊裂撞去。兩條拿刀的手臂互相抵格。

兩人以比剛才還要接近的距離對戰,刀法已不能發揮,各用刀柄和空出的左手作短橋粘打,四條手臂互相解拆進擊,一眨眼就拆了五、六招。

——又急又近的短打,不能全倚仗眼睛去看,而要靠橋手感應和本能經驗,旁觀者更是無法看清。

在樓下的秘宗門董三橋,向來以橋手快密而自豪,看見這等對拆,也覺慚愧。

不管是燕橫、虎玲蘭和童靜,還是武當派一方,都無法再助戰——荊、錫二人幾乎是扭打成一團,用刀槍攻過去,有誤傷同伴之危。他們都只能站在旁邊掠陣。

至於練飛虹,只是護在童靜身前,看著兩人比拼,又現出頑童般好看熱鬧的表情,似乎無意幹預。

陳岱秀等未看清這崆峒掌門的意圖,只知他是個強敵,一時也不再向燕橫等人進攻,先看錫師弟能否打敗「獵人」再說。

形勢驟變成兩個刀手的單打獨鬥。勝負全系此一戰。

錫曉巖一向自恃筋骨異於常人,頻以拳掌和橋手強攻,欲以剛力和硬度壓倒荊裂;但荊裂不論體格和力量也不輸於他,四臂互格發出的沉響,猶如包著棉布的鐵棒相擊。

兩人手上仍有利刃,又令這近身格鬥更兇險,雙方都要時刻注意纏制對方的刀,隨便被刃鋒一拖一抹都可能致命。

荊裂就是看準這點,一見錫曉巖稍集中用左掌進攻,右手刀略放松之時,就將雁翎刀抽離了對方長刀的壓制,順勢將刀刃拖向錫曉巖頸側動脈!

錫曉巖察覺危險,左掌馬上變爪收卷回來,將荊裂右腕一把擒住,緊接自己的右手長刀,亦從側面剁向荊裂耳際!

荊裂幾乎以同樣的招式,左手虎爪如抹拭般一劃,也將錫曉巖來刀的手臂截住,他沉腕收指,拿住了對方右腕脈門。

兩個霸氣的刀手,卻都再施展不了得意的刀法,而進入了最單純的僵持:各用一只手擒拿了對方握刀的手腕。

兩人四臂左右大張發力抗衡,相爭不下,就如兩頭野牛,各用一對大角抵住對方。

最原始的鬥爭狀態。

——這樣的互擒,半點兒不瀟灑好看。但真實的戰鬥,誰說是一定好看的?

手臂大張,自然中門大開。錫曉巖出於戰鬥本能,兩臂的肘關節同時屈曲,肩胸展開,身體就向前沖入,以額頭迎面猛撞往荊裂鼻梁!

——這招更是與市井打架無異。然而求勝,本來就不是一種選擇,而是盡用一切可能的方法。

如此近距的頭撞,正常來說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