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劍豪戰爭 第六章 復仇的意志(第2/3頁)

錢寧另外做的一件要事,就是命人暗中送了一封密函往別苑「豹房」,交給目前最得皇上寵愛的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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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錢寧打聽得知江彬因要處理「外四家」親兵的事務,暫時不在皇帝身邊,馬上乘機入「豹房」求見。

錢寧身為「皇庶子」,入「豹房」自是通行無礙。皇帝朱厚照沒有了江彬這玩伴在身邊,正自悶得發慌,一聰間錢寧不召自來,就快快讓他晉見。

錢寧步入那極盡豪奢的大殿,看見半裸著身子的皇帝倚坐在一張胡床上,一手握著玉杯,另一手將纖弱的宋梨腰肢抱住。

宋美人一如錢寧預計也在場,錢寧心裏不禁暗笑。

皇帝朱厚照一邊呷著酒,一邊瞧著大殿側那個巨大的金籠。裏面那頭花斑豹子因為囚禁日久,已經失去從前精焊高傲的姿態,身上好幾處皮毛都已脫落,懶洋洋地伏在籠中央。

皇帝看著豹子,表情頗是失落,這時見錢寧到來才提起精神,大聲嚷著:「幹兒子!快來!說說看,有甚麽新玩意?」那神態與其說是荒唐天子,不如說更像街頭的流氓老大。

「恭賀陛下!」錢寧摸透皇帝的性情,一上來先說好事:「先前陛下所賜『忠勇武集』鐵牌,眾多武林門派皆已稱臣接旨,從今以後天下成千上萬的高手,皆為陛下馬前獵犬!」

朱厚照一聽,神色大為興奮,放下酒杯和宋梨,叱喝著就在室內打了幾下拳腳,接著哈哈大笑:「好!之後就要想想怎樣用他們……不如都召來宮中給朕演武,如何……?」說著又再坐馬揮拳。

錢寧看見皇帝打的幾招,又是先前見過的武當派「太極拳」招式,顯然對武當念念不忘,於是趁機又說:「可是……陛下,也有不識擡舉的野武夫,竟將鐵牌退還,將宣旨的公公踢下山門,拒不受封,更說出……」接著不說下去。

朱原照呆住「他們說什麽?」

「大逆不道的話,兒臣不敢復述。」

「朕準你說。」朱厚照的笑容收起來了。

錢寧故意清一清喉嚨:「那等武夫竟說:『天下間無人能驅策我們武當派!』」

「就是……武當嗎?」朱厚照臉上盡顯失望。

「陛下,武當那群野猴,上次到來禦前獻藝已極是無禮,這次更將朝廷的封賞視同無物,已然入於叛逆之列!」

「沒這麽嚴重吧?」皇帝失笑:「不過一群躲在山裏練武的家夥罷了。」「陛下也許不清楚:武當派近年四出挑戰,吞滅了不少武林門派,自稱『天下無敵』,圖謀野心不可小覷。雖然此刻他們口中那個『無敵』只是用於武林,但難保將來勢大,不會再換個更大的目標……」錢寧頓了一頓又說「普天之下,別說是人,草木禽獸等眾生命運,皆率聽陛下的決斷!豈能容得半句公然違抗王命的話?陛下仁厚,但違逆者絕不可姑息,否則後患無窮。」

「哈哈……」朱厚照聽了卻笑起來:「那是說武當派有天會來取朕的江山嗎?好呀,就給他們試試看,有沒有這個能耐?」

錢寧聽了心感不妙。皇帝似乎對這事不太敏感,繼總如此下去,再難說服他。

可是這時候,另一個人說話了。

「是否有天讓那姚蓮舟來抱臣妾,陛下也不介意?」

宋梨倚坐胡床上,淡淡地說出這句話。她的臉似乎毫無表情,卻自然散發著一種令男人不想放手的美態。

皇帝聽了臉色大變。他用罕有的狠惡表情盯著宋梨:「美人,你說什麽?」

宋梨的心其實跳得厲害,緊張得快要嘔吐。她知道自己正冒著殺頭的危險,但仍強忍著恐懼。

——這是向武當派報復的最佳時機,也是最後的時機。

——要_那些用劍的家夥,一個個都後悔。

「陛下不是說,不妨讓武當派試取天下嗎?」宋梨鼓起絕大的勇氣說:「臣妾讀書不多,但倒知道這個『天下』的意思,就如錢大人所說,是普天之下的一切。包括陛下珍愛的兵馬,包括這座宮殿,包括這裏獍的虎豹,也包括臣妾。」

宋梨一語警醒了朱厚照他所以能如此縱情享樂,只因坐擁這江山,並具有任何人也不容違逆的權威。

皇帝的面容再次變了。這次終於像個掌管萬民的權力者,眼神裏透著不再為個人喜惡支配的冰冷。

——他所以仍能穩坐王位到今天,靠的是這一種自保的本能。當年決斷地向寵信的劉瑾開刀亦是如此。

「那麽幹兒子你說,該怎麽辦?」

「兒臣懇請陛下馬上下旨發兵,討伐武當派。」錢寧在時機最成熟一刻,終於說出這話來。

「真有如此必要?」朱厚照盯著錢寧問。

「陛下欲天下盛平,人心安分,此逆患不得不除。」錢寧即使在皇帝注視下,仍敢說出自己誇大的一套,這正是他的才能:「武當派公然抗旨,假如都不問罪,陛下威權將匿於何地?翦除此逆,才足為後來者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