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北上天津(第2/2頁)

年大偉雙眉豎起,不悅道:“你來我壇內,對長輩說這等無禮不祥之言,是誰教你這般大膽的?”趙觀道:“晚輩不敢。請問年壇主,私吞公款是甚麽罪名?”

年大偉聽見“私吞公款”四字,臉色一沉,側目向他瞪視,冷冷地道:“江小兄弟,你膽子不小。今日你不把話說清楚,別想走出我丙武壇!”趙觀笑道:“年壇主既然要我說清楚,那晚輩就放肆了。晚輩上個月在直隸某縣,聽到一件關於年壇主的事。晚輩只是旁聽到幾句,是真是假,就搞不清楚了。我聽說年壇主去年代收直隸十縣的糧稅,自己吞沒了一半。”

年大偉哈哈一笑,搖頭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這種謠傳,江小兄弟怎能聽信?”趙觀道:“是,是。但那本收稅的賬簿,卻不知到了誰的手中?”

年大偉臉色大變,幹笑一聲,說道:“那賬簿,自然是在我師爺手中了。”趙觀道:“是麽?晚輩竊想,這本賬簿不知值多少銀子?徐大人恐怕沒看過吧?賬簿中記載盜吞糧稅的款項並未呈交給總壇,跟青幫搭不上關系。若被發現,年壇主的家財卻不免要充公了。”

年大偉手中念珠撥動加快,右手握緊了鼻煙壺,向趙觀凝視。忽然回頭叫道:“來人!”趙觀猜想他多半要叫打手進來威嚇自己,沒想到一個幫眾走進來後,年大偉吩咐道:“取三千兩銀子來。”趙觀一呆,忍不住哈哈大笑。

年大偉哼了一聲,說道:“江小兄弟,這數字不夠麽?”趙觀道:“三千兩比起年壇主的家財,不過滄海一粟,算得甚麽?”年大偉道:“那麽一萬兩。”趙觀一笑,靠近前道:“閣下吞沒的銀子,晚輩粗算了算,總有二十萬兩。”

年大偉冷冷地道:“江小兄弟,做人做事,不可欺人太甚。”趙觀道:“是啊,做人做事不可欺人太甚。年壇主吞沒人家糧稅,不抽個零頭,卻留下一半,這也算是欺人太甚吧?”

年大偉道:“既是如此,二十萬便二十萬。”趙觀見他眼中露出殺機,微笑道:“年壇主,你以為兄弟真是為財而來麽?”

年大偉早已聽得手下報告,此人一進城便到處揮霍,出手豪闊,顯是富家出身,恐怕確然不在乎這幾萬兩銀子,便道:“正要請教。”趙觀道:“閣下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要讓好漢子折腰,銀子卻不見得有用。人命關天,年壇主可知道誤殺人命是甚麽罪行?”

年大偉霍然站起身,臉上滿是驚怒之色,喝道:“你究竟知道甚麽?”

趙觀道:“我也不知道甚麽,只曉得金鶯院的小鳳姐上個月突然失蹤,我聽人說,小鳳姐失蹤前,有人見到她和令長公子吵嘴。”

年大偉臉色難看已極,這件事情他只道已掩飾得不留痕跡,這人才到天津幾日,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他心中正轉著如何向徐按察使行賄遮掩的念頭,卻聽趙觀道:“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聽說徐大人性格正直嚴厲,剛剛派任直隸按察使,一心想樹立官威,做事不免急了些。這種人跟他講不了道理的,你提銀子去求情,他立刻便讓小吏將你抓起,下牢審問你行賄的罪名。”

年大偉坐倒在椅上,態度全然變了,哀求道:“江兄弟,自家兄弟,我落個難看,對大家都沒好處。”

趙觀微笑道:“年壇主說得是。自家兄弟,還是以團結精誠為重,相親相愛為上。但是總壇若是不保,幫內大亂,大家都落個難看。”年大偉登時會意,說道:“林伯超陰懷異志,我絕不相幫便是。”心想:“這小子是李四爺親信,自是替幫主來試探我的意向的了。四爺哪裏弄來這號厲害人物?”

趙觀笑道:“年壇主好聰明。晚輩有壇主這一句話,就好放心了。”說完便告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