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序章(第2/6頁)

怎麽回事?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的身體和視線一起,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的“釘”在那裏,無法挪開。

然後,他就看到那雙已經“死亡”淡藍色的眼睛動了起來。

那雙眼睛只是微微一轉,便睜開了,正好和他四目相對。那樣的清淺純澈卻又深不見底,只是一眼,卻讓他有刀槍過體的寒意,全身悚然。

不好!他在內心叫了一聲,卻無法移開視線,只能保持著屈身的姿態跪在雪中。

比起那種詭異的眼白,瞳孔的顏色是正常的。黑,只是極濃,濃得如化不開的墨和斬不開的夜。然而這樣的瞳映在眼白上,卻交織出了無數種說不出的妖異色彩。在那雙琉璃異彩的眼睛睜開的刹那,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樣無法動彈。

那一瞬間,霍展白想起了聽過的江湖上種種秘術的傳說,心裏驀然一冷——

瞳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瞳術?!

雪一片片落下來,在他額頭融化,仿佛冷汗涔涔而下。那個倒在雪中的銀翼殺手睜開了眼睛,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眼神極其妖異。雖然蘇醒,可臉上的積雪卻依然一片不化,連吐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個回魂的冥靈。

“這是懾魂。”那個殺手回手輕輕按住傷口,靠著冷杉掙紮坐起,“鼎劍閣的七公子,你應該聽說過吧?”

霍展白驀然一驚:雖然他此行隱姓埋名,對方卻早已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殺手淺笑,眼神卻冰冷:“只差一點,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劍下了。”

霍展白無法回答,因為連聲音都被定住。

攝魂……那樣的瞳術,真的還傳於世間麽?不是說…自從百年前山中老人霍恩死於拜月教風涯祭司之手後,瞳術就早已失傳?如今天下武林中,竟還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沒想到,你也是為了那顆萬年龍血赤寒珠來……我還以為七公子連鼎劍閣主都不想當,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殺手吃力地站了起來,望著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對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他轉身,伸掌,輕擊身後的冷杉。

“喀嚓”一聲,蒼老的樹皮裂開,一顆血紅色的珠子應聲掉落手心。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聲,卻依舊無法動彈。

就是這個!萬年龍血赤寒珠——剛才的激鬥中,他是什麽時候把珠子藏入身後樹上的?秋水她、她……就等著這個去救沫兒的命!不能死在這裏……絕不能死在這裏。

然而無論他如何掙紮,身體還是被催眠一樣的無法動彈,有強大的念力壓制住了他。在那樣陰冷黑暗的眼光之下,連神智都被逐步吞噬,眼神漸漸渙散開來。

怎麽……怎麽會有這樣的妖術?

這個殺手,還那麽年輕,怎麽會有魔教長老才有的壓迫力?

銀衣殺手低頭咳嗽,聲音輕而冷。雖然占了上風,但屬下傷亡殆盡,他自己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這一路上,先是從祁連山四方群雄裏奪來了龍血珠,在西去途中不斷遇到狙擊和追殺。此刻在冷杉林中,又遇到了這樣一位幾乎算是中原裏首屈一指的劍客!

他急促的呼吸,腦部開始一陣一陣的作痛。瞳術是需要損耗大量靈力的,再這樣下去,只怕頭疼病又會發作。他不再多言,在風雪中緩緩舉起了手——

隨著他的舉手,地上的霍展白也舉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線拉動的木偶。

“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瞳’。”面具後的眼睛是冰冷的。

瞳?魔教大光明宮排位第一的神秘殺手?

魔教的人,這一次也出現在祁連山爭奪那顆龍血珠了!魔教修羅場三界裏殺手如雲,數百年前鼎劍閣的創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門下,百年來精英輩出,一直讓中原武林為之驚嘆,也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而眼前的瞳,是目下修羅場殺手裏號稱百年一遇的最頂尖人物。

那一瞬間,霍展白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麽大意的失誤!

瞳的手緩緩轉動,靠近頸部,琉璃般的眼中煥發出冰冷的光輝。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麽激烈的抗拒,然而被瞳術制住的身體卻依然違背意願地移動。手被無形的力量牽制著,摹擬著瞳的動作,握著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雪鷂,雪鷂!他在內心呼喚著。都出去那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

“別了,七公子。”瞳的手緩緩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裏泛起一絲妖異的笑,忽然間一翻手腕,淩厲地向內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不由自主地,墨魂劃出淩厲的光,反切向持有者的咽喉。

“嘎——”忽然間,雪裏傳來一聲厲叫,劃破冷風。

瞳脫口低呼一聲,來不及躲開,手猛然一陣劇痛。殷紅的血順著虎口流下來,迅速凝結成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