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書流電 【田破斛的往事 始】(第3/7頁)

這話的挑釁意味很濃,但林昆仍是聲色不動,只淡然道:“你醉了!”

那邊柳如眉神情失控,這邊田破斛不住撩撥那黑衣漢子,好戲一撥連著一撥,眾人正不知該如何收場,忽聽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諸位,請了。”

除了李老人,所有人都回頭看去,卻是那最後的房客——白衣人主仆姍姍來遲。

看走在前面的白衣人面色白皙,一身白衣一塵不染,身後是一名身著黃色衣衫的侍婢,俏臉上還帶著一絲孩子氣,但不知為何,這清秀的侍婢身上仿佛帶著一絲讓人無法言表、卻不敢忽視的詭異。

這對主仆一進屋,諸人不由都停住了話頭。

白衣人走過,徑自尋了個空位就要坐下,恰在李老人的對面。

看著來人,謝強忽地省起一事,不敢怠慢,急急站起身來,抱拳道:“未敢請教公子?”

白衣人一笑,微一點頭,答道:“不必客氣。在下朱煌。”

朱煌?當今江湖之中,有誰不知道這個名字。

九字江山,白衣侯,朱煌?

除了不知江湖事的李氏子孫,所有人都是一驚,連那冷漠的黑衣漢子都不禁轉頭看了他幾眼。

白衣侯近年來聲勢日隆,隱隱有威壓江湖之勢,但此人一向神秘,江湖上的大多數人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屋內諸人這都是頭一次見到這位神秘的人物。

本來屋內多是老江湖,對初次見面者的一句話,未必便信。但這白衣人身上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人很難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近來金刀盟和唯劍樓之間的刀劍之戰頗為激烈,而唯劍樓和白衣侯之間有著扯不清的關系。算起來,這白衣侯應該是金刀盟謝強的敵人。但別說此刻謝強孤身一人,再加上他又想起隱隱聽說到的、前日漢陽城內發生的大變故,謝強不僅不敢發難,反而對白衣侯甚是恭敬。這讓不明內情的田破斛不由得暗暗稱奇。

眾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不再說話。

那侍婢眼珠轉轉,忽然看向對面的李老人,悄聲道:“這位老人家,您近來是不是經常徹夜咳嗽。且肺疼不止?”

李老人聞言一驚,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如此。姑娘會瞧病?”語聲中甚是焦急。

侍婢輕笑一聲道:“瞧病我不會,瞧毒我倒是會。我看。您是中了七歲晶之毒,對吧?”說畢再不說話。

老人驚愕之色更甚,仿佛怕人聽見這番話似的,左右看了看。方才點頭道:“姑娘好厲害。”

眾人卻聽得一頭霧水,誰也不知道所謂的“七歲品”,究竟是什麽東西。

老人見眾人好奇,顫巍巍道:“諸位都是大人物,想必不會搶我的生意,我也就如實相告了。如果不是月前有高人指點,我也不知原來我家祖傳用的紫晶石叫‘七歲晶’。這種晶石只在漢陽附近的一座大山內出產。我家世代以制琴為生,所制瑤琴天下聞名,其他人無論如何仿制,音色永遠和我們做的琴有差距,其實關鍵就在於,他們使用的灰胎多用鹿角,大不了摻雜些珠翠珊瑚,而我們李家卻是將這種紫晶石磨成粉,摻入灰胎中,制作出來的琴,琴音自然與眾不同。但我家祖祖輩輩,到了年老時都會得這種怪病而死,本來我也不怕死,不過小木年紀太小,父母早亡,我實在放不下他,所以才帶著他去京城看看,是否能碰個僥幸。姑娘……”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乎這個一世艱辛的老漢,實在不知該怎麽開口向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求懇。

那黃衣侍婢搖頭道:“我看你的病症已被壓制。而我所能做的也無非如此,要想去根。怕是……”話到這時,天外一個霹靂閃過,大雨傾盆而下,除了見到那老人不住點頭之外,眾人皆未聽清侍婢下面的言語。

豪雨傾盆,眾人匆匆吃完了這頓萍水相聚的晚餐,再不願多聚,各自離去。最後到來的祖孫二人已經沒了客房,只得住在老板的臥房內,而客棧老板齊胖子似乎早習慣了這種情形,雖然大雨傾盆,仍是笑眯眯地在自己的堂屋內打上了地鋪。

田破斛盤膝坐下,卻是心神不定。

最近他並未多加留意江湖動向,誰能料到這小小的山巔竟然會出現如此莫測的情形?雖然目前看似風平浪靜,但他總覺得,在這雨幕之中,定會有一些什麽事情發生。

想想那神秘的白衣侯,冷漠的黑衣人,謝強的詭異態度……其實這些都不重要。真正讓他無法安神的,其實還是心底的那道倩影。

似乎為了證明他的直覺完全正確,輕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慢慢移近他的客房。他不用擡頭看,也知道來人是誰一他的債主。柳如眉。

柳如眉也不敲門,左手拎著只酒壇,就那麽推門伴著風雨而入,面頰上的兩朵紅暈更為她添上了幾分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