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華拳四十八(第3/15頁)

剛解開了一個結,突然間盒蓋一彈,拍的一響,盒蓋猛地合攏,將他雙手牢牢挾住,霎時間但覺劇痛徹骨,腕骨幾乎折斷,原來這盒子竟是精鋼所鑄,中間藏著極精巧極強力的機括,盒外包以錦緞,是以瞧不出來。

盒蓋一合上,登時越收越緊,胡斐急忙氣運雙腕與抗,若是他內力稍差,只怕雙腕已斷,饒是如此,一口氣也是絲毫松懈不得。四個武官見他中計,立時拔出匕首,二前二後,抵在他的前胸後背。

聶鉞驚得呆了,忙道:“幹……幹什麽?”那領頭的武官道:“福大帥有令,捕拿刁徒胡斐。”聶鉞道:“胡大爺是馬姑娘請來的客人,怎能如此相待?”那武官冷笑道:“聶大哥,你便問福大帥去。咱們當差的怎知道這許多?”

聶鉞一怔,道:“胡大哥你放心,其中必有誤會。我便去報知馬姑娘,她定能設法救你。”那武官喝道:“站住!福大帥密令,決不能泄漏風聲,讓馬姑娘知道。你有幾顆腦袋?”聶鉞滿頭都是黃豆大的汗珠,心想:“這盒子是我親手遞給胡大哥的,我豈不是成了奸詐小人?但福大帥既有密令,又怎能抗命?”

那武官將匕首輕輕往前一送,刀尖割破胡斐衣服,刺到肌膚,喝道:“快走吧!”

那鋼盒是西洋巧手匠人所制,彈簧機括極是霸道,上下盒邊的錦緞一破,便露出鋒利的刃口,原來盒蓋的兩邊,竟是兩把利刃。

聶鉞見胡斐手腕上鮮血迸流,即將傷到筋骨,心想:“胡大哥便是犯了彌天大罪,也不能以此卑鄙手段對付。”他對胡斐一直敬仰,這時見此慘狀,又自愧禍出於己,突然伸手抓住鋼盒,手指插入盒縫,用力一扳,盒蓋張開,胡斐雙手登得自由。

便在此時,那為首武官一匕首刺了過去。聶鉞的武功本在此人之上,只是雙手尚在鋼盒之中,竟然無法閃避,“啊”的一聲慘呼,匕首入胸,立時斃命。

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間,胡斐吐一口氣,胸背間登時縮入數寸,立即縱身而起,三柄匕首直劃下來,兩柄落空,另一柄卻在他右腿上劃了一道血痕。胡斐雙足齊飛,此時性命在呼吸之間,哪裏還能容情?右足足尖前踢,左足足跟後撞,人在半空之中,已將兩名武官踢斃。

刺死聶鉞的那武官不等胡斐落地,一招“荊軻獻圖”,徑向胡斐小腹上刺來,這一下勢挾勁風,甚是淩厲。胡斐左足自後翻上,騰的一下,踹在他的胸口。那武官撲通一聲,跌入了荷池,十余根肋骨齊斷,眼見是不活的了。

另一名武官見勢頭不好,“啊喲”一聲,轉頭便走。胡斐縱身過去,夾頸提將起來,一掌便要往他天靈蓋擊落,月光下只見他眼中滿是哀求之色,心腸一軟:“他和我無冤無仇,不過是受福康安的差遣,何必傷他性命。”

當下提著他走到假山之後,低聲喝問:“福康安何以要拿我?”那武官道:“實……實在不知道。”胡斐道:“這時他在哪裏?”那武官道:“福大帥……福大帥從馬姑娘的閣子中出來,囑咐了我們,又……又回進去了。”胡斐伸手點了他的啞穴,說道:“命便饒你,明日有人問起,你便說這姓聶的也是我殺的。倘若你走漏消息,他家小有甚風吹草動,我將你全家殺得幹幹凈凈。”那武官說不出話,只是點頭。

胡斐抱過聶鉞的屍身,藏在假山窟裏,跪下拜了四拜,再將其余兩具屍身踢在草叢之中,然後撕下衣襟,裹了兩腕的傷口,腿上的刀傷雖不厲害,口子卻長,這時忍不住怒火填膺,拾起一把匕首,便往水閣而來。

胡斐知道福康安府中衛士必眾,不敢稍有輕忽,在大樹、假山、花叢之後瞧清楚前面無人,這才閃身而前。將近水閣的橋邊,只見兩盞燈籠前導,八名衛士引著福康安過來。幸好花園中極富丘壑之勝,到處都可藏身,胡斐身子一縮,隱在一株石筍之後,只聽福康安道:“你去審問那姓胡的刁徒,細細問他跟馬姑娘怎生相識,是什麽交情,半夜裏到我府中,是為了甚麽。這件事不許泄漏半點風聲。審問明白之後,速來回報。至於那刁徒呢,嗯,乘著今晚便斃了他,此事以後不可再提。”

他身後一人連聲答應,道:“小人理會得。”福康安又道:“若是馬姑娘問起,便說我送了他三千兩銀子,遣他回家裏去了。”那人又道:“是,是!”胡斐越聽越怒,心想原來福康安只不過疑心我和馬姑娘有甚私情,竟然便下毒手,終於害了聶鉞的性命。

這時候胡斐若是縱將出去,立時便可將福康安斃於匕首之下,但他心中雖怒,行事卻不莽撞,自忖初到京師,諸事未明,而福康安手掌天下兵馬大權,聲威赫赫,究是不敢貿然便出手行刺,於是伏在石筍之後,待福康安一行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