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 六 章 地底迷宮(第3/4頁)

吳浩兩眼垂閉,牙關緊咬,只是不答。

柳天賜欲為吳浩揩去臉上血汙,手指剛觸及到吳浩臉上,便像被蜂蜇了一般,倏地抽回,他只覺得吳浩的臉似鐵匠爐中被燒紅的鐵板,滾滾燙手,再摸他的手臂,又覺得冰涼,心兒怦怦直跳,暗道:我和綠鶚逃走,吳大哥不知受了阮星霸多少酷刑拷打,幸好今天偶然遇見,要不然,誰知道被關在這裏!

見一條剛猛爽直的硬漢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柳天賜忍不住流淚道:“吳大哥,你被阮星霸害死,我一定要為你報仇,只是現在我也困在這石窟內,再說我還得查清阮星霸的陰謀和郭震東的下落。”

正當他哭著訴說時,突然聽到石窟間有人呵呵笑了幾聲,接著一個蒼老而又渾厚的聲音說道:“少俠且莫悲傷,吳堂主並未命絕。”柳天賜嚇了一跳,這石窟中還有別人,從說話人的語氣來聽,並沒有惡意,轉身回望將石窟四壁搜尋了個遍,也未見有人影,沉了一下,大聲問道:“喂,是誰在跟我說話?”

空曠的石窟只聽到聲音的回響和自己的心跳,良久,那蒼老的聲音說道:“老朽玉面龍王,請少俠過來說話。”

柳天賜一怔,心道:玉面龍王,怎從未聽人說過!問道:“你在哪兒?我怎麽看不見你?”

“我就在你身旁洞窟中,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頓了頓,那聲音嘆了一口氣又道:“少俠且莫動怒,不是老朽架子大,故意失禮,實因我身子有些不便,才不得不請少俠移駕。”

柳天賜提著氣,邁步走進那說話的石窟,這間石室與關吳浩的那間石室不一樣,比那些石室大約數倍,四周石壁上布滿了石匣,每個石匣上都貼有便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石室中間有一寬大的石案,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壇壇罐罐,地上放著藥鋤、藥鏟、藥臼等各種用具和一筐筐草藥,濃烈的藥味混雜著黴濕氣彌漫全室,令人透不過氣來。

除此之外,緊靠石壁還放著一張寬大石床,床上置一石幾,幾上擺著文房四寶和一盞油燈,燈火昏黃,火舌吞吐搖曳,映得四壁暗影幢幢,石床上,盤膝而坐一個華發老人。

奇怪的是那老人身材瘦小卻像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肌膚滑潤晶瑩,臉額上一絲皺紋全無,滿頭白發似高崖懸瀑,披垂身後,一蓬銀髯似雪嶺飛絲,飄曳過腹。

他整個身高不過三尺,發須卻四尺有余,身穿著白衫,凝坐不動,便似一個玉雕雪浪一般,全身除了一雙眼睛,無處不白,兩眼像兩個深陷進去的黑洞。

那老人面對著柳天賜,嘴角抽動了一下,笑了笑道:“老朽多有得罪,還請少俠見諒。”

柳天賜見他容貌稀奇古怪,初時尚心跳神慌,待見他並無歹意,才穩住神,恭敬說道:

“晚輩柳天賜見過前輩,前輩可是傳說中的煉丹神仙。”

“柳少俠盡可放心,老朽並非是什麽神,與你一樣,是個凡夫俗子,而且還是個難以視物的瞎子!”

柳天賜定神細看,果見老人的眼裏只是兩個黑洞,並無眼珠,心想:這人也真夠淒慘,一個人關在暗無天日的石窟裏,還是個瞎子,不覺有些可憐他,不知他在這石窟裏幹什麽!

“請問柳少俠果真是日月神教的麽?”那老人問道。

柳天賜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說道:“說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那老人一呆問道:“柳少俠此話何意?”

柳天賜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如何被假向天鵬封為日月神教的教主,講了一遍,老人一陣默然,說道:“想不到江湖上發生了這麽多事,看來這可是一場大的武林浩劫,唉,二十年了……”

柳天賜嚇了一跳,說道:“前輩在這裏呆了二十年……”

老人面色神傷地點了點頭,柳天賜道:“那前輩怎麽不走出去?”

老人苦笑了一笑,撩起白衫,說道:“少俠請看。”

柳天賜湊過頭去,定眼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天啊,老人的下身,齊大腿處已被斬斷,光禿禿的只系兩截白骨,叫人看了觸目驚心,憤憤道:“誰對前輩這般殘忍?”

老人道:“自作孽!”

柳天賜道:“前輩可有什麽錯?”

老人道:“罪咎難逃,這也許是佛家所講的因果報應,這石窟迷宮是我修的,路徑我也了如指掌,即便我雙腿被人斬斷,但憑我多年的修為,若要脫離此處,也絕非難事。”

柳天賜心想:這老人雖眼瞎腿斷,但人還是蠻樂觀的,自己尋自己開心。

老人見柳天賜沉吟不語,就笑了笑,突然間雙肩一抖,拔身而起,兩臂如翅,淩空一躍,像鳥兒飛將起來,只見他疾似鷹隼,又似一道銀色閃電,在石室中來往穿梭,淩空翻卷,上下飛騰,就算是天下輕功獨步的無影怪和神偷怪也難以做到,叫人看得咋舌,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