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卷 第 六 章 子虛神尼

“嗆”一聲響後,柳兒已倒縱而出,手中一柄軟劍輕顫如幽夢。

男裝少女一劍走空,又驚又怒,一語不發,身體疾然騰空,遙遙向柳兒撲來。

她的三星針乃極短兵刃,她卻如此遙遙攻來,顯然她已動真怒了。

柳兒的軟劍猝然如流星飛瀉般劃出,帶起了尖銳的劃空之聲,一片瑩瑩白光向男裝少女罩來。

男裝少女錯步一讓,身子已斜斜飛起,反手一格,三星針恰恰迎上了柳兒的軟劍,三星針狀如一環外加三個圓弧,柳兒的軟劍與三星針一擊之時,男裝少女便迅速擰腕反掌,圓弧一下子卡住了軟劍,若不是柳兒應變及時,軟劍已被男裝少女的三星針絞得脫手了。

男裝少女一招搶了上風,便抓住戰機,三星針飛揚狂掃,輕回翻斜,仿佛是一對振翼的鷹隼,跳閃的月弧。無數精亮縱橫的銀光如靈蛇般穿舞飛旋,猝進摔退,招式極為獰厲異常。

歐陽之乎有一種感覺。他覺得若是一般女孩的招式,不應是如此兇悍,除非授她武學的人便是一個兇旱霸道的人,或者那人的武學本就是一種殺氣很重的式學。

柳兒也發覺單以招式而言,自己是不及對方。自己的軟劍好幾次差點脫手而飛。

但她已接受了歐陽之乎的一些功力,當下,她便劍掌齊出,那股罡烈四溢的掌風,恰恰可以彌補她劍術的不足。掌力的渾厚剛烈與劍術的陰柔精絕相當益彰,男裝少女壓力登時大增!

她不由叱道:“果然是仗著幾斤蠻力!”手中三星針跳戮如風,穿掠縱橫,進射出星光冷電,一時濃濃殺氣彌漫了整個酒樓!

樓上的食客本是對柳兒、男裝少女極為不滿,好端端的為一個座位吵得如此之兇。可一見她們作如此兇險淩厲的狠鬥,已將滿腹不滿化作懼意,開始一個接一個往樓下溜。

樓上很快便變得空蕩蕩了。柳兒與男裝少女把整個樓上攪了個天翻地覆,桌子椅子全都四分五裂,熱菜冷湯更是撒了一地,幾只碗蝶兀自在地上轉個不停。

男裝少女招式精絕一些,所以先是略略占了上風,但鬥得越久,卻越來越不妙,因為柳兒的內功比她深厚,久戰之下,仍不見多少疲倦,而男裝少女,則是氣喘籲籲,香汗淋漓了。

她的腳步開始有些虛浮,身形也澀滯了。

柳兒見時機已到,清嘯一聲,幽亮的劍影穿織成光雨漫天,又如梨光飄零,似撒舞著旋轉浮現的蘆絮,不盡不絕地來去隱現!

事實上柳兒不指望能在招式上壓制男裝少女,她只是為了逼得對方不得不硬接她的進攻。

果然,男裝少女見柳兒之軟劍如此綿綿不絕,攻勢淩厲,要想閃避騰掠,幾乎不可能,於是她清叱一聲,以三星針向柳兒的軟劍當頭迎上。

一陣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響起,柳兒又是一聲冷哼,只聽得”嗡”的一聲響,男裝少女的一對三星針已脫手而飛!

男裝少女兵器一失,不由粉臉帶煞,惱怒萬分,她咬牙道:“如此以蠻力相搏,幾乎無賴!”柳兒“咯咯”一笑,道:“敗便敗了,何苦為自己找些托辭?

倒是可笑得很了。”紅兒搭腔道:“柳兒你也得給人家一個台階下,人家雖是扮相古怪了些,但終歸也是個大姑娘家,你如此直言,她豈不尷尬?”柳兒道:“是麽?我倒疏忽了這事,以為這假小子一向是沒皮沒臉的。也罷,我便悠著點,免得一不小心又把她另一個家夥給磕飛了。”其實男裝少女所言也不無道理,她的兵器的確是被柳兒仗著功力深厚些,硬生生地磕飛的。但無論如何,終是柳兒占了優勢,所以是曲是直,只能由柳兒說了算。

男裝少女己氣得臉色鐵青,竟不再言語,只顧一聲不響,一招狠過一招地向柳兒招呼,使的竟全是拼命的打法,一心一意要與柳兒來個兩敗俱傷。

大概她平時已習慣了別人對她的尊敬,盡管這種尊敬可能並不由衷,卻仍是在她心中造成了一種心理優勢。而現在,柳兒不但打破了她這種心理優勢,還給她造成莫大的難堪,難,隆她會如此憤恨。

但她已失了一對三星針,縱是她武功已發揮得淋漓盡致,仍是無法從柳兒手下討得便宜,反而在柳兒的軟劍下險象百出!

但男裝少女如此心高氣傲之人,又怎會甘心認輸?即使她已知情勢不妙,卻仍是咬牙苦撐。到後來,已是只求與柳兒同歸於盡了。

歐陽之乎不由有點著急,盡管這男裝少女太過刁蠻,也就煞一煞她的銳氣,但若是為了一個酒樓上的座位而弄出個人命來,也是太過荒唐了。他見男裝少女眼看已支撐不住,氣息更是浮虛得很,好幾次柳兒的劍幾乎刺中她的要害之處,都是被她僥幸避過,但這種僥幸不會永遠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