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一 章 怒氣沖天

刁貫天的魔簫此時已經揚起。

人未動,兩股殺氣已在這片竹林中沖蕩、搏殺。

枯葉橫飛,灰塵亂揚,飛沙走石。

整個竹林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變得黯淡了。

銅槍、鐵棍、銀劍只覺呼吸已經不暢了,胸口沉悶得很。

他們急忙盤腿坐好,凝神屏息,調運內力。

先出手的是秋夢怒。

他的右足輕輕地向前虛點一步後,身子突然暴起!

身子團旋疾轉,攪亂了風,攪亂了空氣,攪亂了人們的視線。怒意!怒氣!怒火!

“怒劍”如一條狂怒已極的毒蛇,以淩厲之勢,挾著“噝噝”的風聲,虛幻如夢向刁貫天當面卷上!

刁貫天的魔簫一揚,竹林中立即充斥了一種陰森之氣。

他的魔簫如同活了一般,在他指間彈躍。

不但是指間,還有手腕、肘部,他的整只右臂,便已成了魔簫狂歡的舞台。

刁貫天的步法如鬼魅般,令人無法捉摸。

怒劍所籠罩的空間極大,所攻擊的角度極多,招式更是環環相扣,奇變無窮。

但每一次,“怒劍”最終所觸及的,都是那根在刁貫天右臂上翻掠穿梭的魔簫。

仿佛有一股無形之力,將“怒劍”往那兒吸引一般。

刁貫天的武功太過詭異了,他的手沒有觸及魔簫,而是魔簫自己在他的手上磕、挑、砸、點、撩…

他是以心禦簫。

任何人,他的動作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心念一閃。

而刁貫天只要心念一閃,無需經過肌肉及骨骼運動這一過程,他的精神及他的內家真力,便共同地完成了他所要去完成的動作。

所以,秋夢怒總有處處受制之感,他的劍所指之處,總有一根似乎無處不在的魔簫在等著它!

越戰,這種感覺便越強烈,秋夢怒心中的急躁之氣漸升。

清叱一聲,“怒劍”奇準奇快地一陣猛翻,“當”的一聲,已與魔簫碰了個正著。

幾乎不分先後,就在秋夢怒的劍翻擊之時,他的腳已連環蹋出二十一腳!

漫天都是秋夢怒的身影!

但刁貫天的反擊更為淩厲,聲威奪人,不容抵擋!

刁貫天在躍身的一刹那間,魔簫霍霍連閃,在一片虛實相映的炫耀之下,極快地紮向秋夢怒的下腹。

眨眼之間,秋夢怒已使出十四招來抵禦這一擊,他的身形奇快無比地穿掠遊移,同時,“怒劍”疾出,挾萬鈞之威力,含雷霆之氣勢,其隼厲與迅捷,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藍汪汪、銀燦燦的光輝在交織穿射。

但魔簫卻已如惡魔附身般,離秋夢怒的腹部永遠只有半尺之距。

三十招之後——兩個人如驚鴻般在竹杯中穿棱。

無數的竹在淩厲的劍風掌勁中成批成批地倒下,而竹葉已是被攪得漫天飛揚,布滿了整個天空。

到後來,已是難以看清他們的身影了,只是看到兩團奇快無比的影子在竹林中如電飛掠。

竹葉,竹枝,碎裂的青竹……視線已模糊了,從那一片混沌中傳出來的金鐵交鳴之聲卻清晰無比,聲聲逼人之耳。

“當”的一聲巨響之後,突然沒了聲音,銅槍、鐵棍、銀劍大氣不敢喘,他們不知道結果是什麽,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那種等待命運宣判時的緊張與不安。

他們看不清已被無數飄舞的竹葉攪混了的竹林子,他們看不見秋夢怒的身影。

所以他們才不安。

這種不可知的不安,甚至超過了真切看到秋夢怒或死或傷時的不安。

竹葉子在落,緩緩地。

整個竹林中的上空首先清晰起來,然後依次往下。緩慢,但不間歇地清晰起來。

竹林子太靜了,以至於只聽到竹葉落地時的沙沙聲。

終於,看到了秋夢怒的人影。

他還站著!

銅、鐵、銀三人心中一陣狂喜。站著,豈非便是活著。

但,他傷了沒有?看不真切,因為仍有竹葉在飄落,紛紛揚揚地飄。

何況,他是背向銅、鐵、銀三人的。

他的腳步成了八字步,劍尖斜斜地指於地面。

刁貫天呢?刁貫天在什麽地方?

在眾人茫然地找尋了一番之後,才發現他竟是在竹子上。

他的身軀,便依靠自己的一只右腿盤旋著,牢牢地吸附在一根竹子之上。

竹子在他的身體之重量下,一蕩一蕩的,他的人也一蕩一蕩的。

但無論他的人如何地動,他手中之簫,永遠都是準確地對著秋夢怒。

竹葉終於落定。

但殺氣卻未消失,它仍是彌漫於空氣之中,絲絲縷縷地扣著人們的心弦。

突然,一聲驚叫聲響起——是銀劍發出來的。

銅槍。鐵棍心中一驚、一沉。在銀劍發出驚叫之後,他們幾乎也立即看到了他們的不安之事。

有血,正從秋夢怒的身上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