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 五 章 歡樂小樓

而一個人如果可以承認自己不講理,那麽這個人就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了。

醉紅月忽然道:“本來我與段牧歡無親無故,救不救他都無所謂。但現在卻非得要從這兒走過,直到‘歡樂小樓’了。”稻草人沙啞地道:“很好!”稻草人又轉過臉——當然,他的臉是在稻草帽子之下遮著的——他對著鐵銀槍道:“那麽,你呢?”鐵銀槍道:“我要看一看醉公子能不能過,再作決定。”他這種做法,當然很明智,不過卻太沒有風度,秋千千不屑地橫了他一眼。

鐵銀槍似平並未看見,也許是看見了故作未看見。

稻草人又道:“很好。”然後,他便對醉紅月道:“那麽,你便試一試!”

秋千千卻大叫起來:“你為什麽不問問我?”這不是明擺著是抓個蚤子在自己頭上咬嗎?

稻草人沙啞地道:“我不問你,是因為不論你過不過去,我都不會殺你。”秋千千愣住了。

醉紅月、鐵銀槍也愣住了,他們二人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秋千千。秋千千大叫起來:

“我根本不認識他!鬼才知道他為什麽不殺我!”但醉紅月、鐵銀槍眼中的懷疑之色卻不減,秋千千憤怒了。

但她又能如何?人家不殺她,她能用劍逼著人家殺她嗎?

醉紅月忽然道:“秋小姐果然不簡單!不過,醉紅月說出來的話,是從來不收回的。”

秋千千急道:“你……你還信不過我?我……我……如果你被他殺了,我一定為你報仇!”

這樣的話,能說服誰?

這樣的話,只能是越描越黑。

醉紅月卻不再說話了,他的刀已“嗆”的一聲出鞘了。

任白霜用了四招,才逼得他出刀,而對付這個稻草人,他卻一開始便拔出刀了!

刀很小,小得幾乎不像是一把殺人的刀。

他一步一步地向那條溝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可能是他這一生中踏出的最後一步,所以才那麽小心謹慎,那麽珍惜。

一切,都變得很靜很靜。

醉紅月終於走到了溝邊,他擡起了左腳。

只要腳在一那邊踏實,生死的決戰就要開始了!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那只腳上!

腳雖然踩得很慢,但他終究還是要踩下去……

終於,鞋底與地面接觸了!

就在接觸的那一瞬間,他的左腳突然向前滑了出去!

溝本來就有二尺多寬,他的腳步再這麽一叉開,他的身子便一下於矮了下去了。

便在這一瞬間,稻草人的腰問已有一道寒光閃出!

一把碧藍如秋水之劍劃空而出!

攻擊是同時開始的!

他們二人都是自信之人,唯有自信的人才能以攻對攻!

醉紅月的出手太快了!他的刀快得令人目眩神迷!很難想象他在雙腳叉開的那樣一種別扭的姿勢下,能使出那樣淩厲快捷之招。

事實上,他的左腳向前一滑的同時,他的右腳便疾然向左一掃,同時擰腰、跨步。

然後,他的人便如同快要摔倒一般向右側斜飛而出。

這樣的身勢,著實詭異。

而他所施展的招式更是奇玄怪異。

瞬息之間,他的那把小小的刀不僅縱橫上下,淩猛無匹,而且能最大限度地占據有利的角度。

他的刀幾乎已織成了一張光網!這張網是一張死亡之網。

一張無所不至的網,有誰能夠避過?

稻草人能!

因為他的劍也同樣織成了一道光網。

而且,他的劍網的每一次出擊,每一束光芒,都是與醉紅月的光芒相對應的。

也就是說,醉紅月的每一刀,都已有一把劍從相同的角度向它攻來!

這個難度有多大?

反正鐵銀槍是暗暗心驚了。因為醉紅月是先攻一步,他的刀便處處領先一步,而對方如果要準確及時地攻出一劍,將他的刀封住,那麽那把劍不但要快,而且“稻草人”的預計能力更要極準。

而這兩步,“稻草人”都做到了。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雪白的人影與另一個黃褐色的人影在以極快之速掠走如風。

驀地,一聲清嘯,醉紅月的身軀突然拔地而起,就像空中有一根無形的繩子把他直提起來一樣。

升!升!升!

直至二十幾丈高處,他的身子才鬥然急旋,飄然而下。

就這份輕功,已是極為難得了。

而當醉紅月開始飄落時,他的整個人便已消失了:——他的人已藏入一團銀白色的光芒之中。

是他那把小刀所揮擊而起的光芒。他的刀至多只有一尺多長。如此短小的刀,怎麽能以刀光將他全身團團罩住?那該需要多麽快的速度?現在,他便已化作一團寒光,向地面上的“稻草人”疾射而下。

那團寒芒所帶起的勁氣在空中鼓蕩洶湧,隱隱有“噝噝”的破空之聲。這一切都在告訴人們,這是一團可以削肉舔血的光芒!任何血肉之軀,只要被他一挨上,立即便會被削去大片大片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