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 六 章 一見傾心

水紅袖的神情變幻,都被牧野靜風看在眼裏,牧野靜風由此猜出她至少知道冬醜死後那本武學經典的去處,只是在這種場合中不宜開口相問。

漠西雙殘中的白廣正冷聲道:“說了半天,不過是一些不著邊際的猜測而已。”

牧野靜風自知此時處境尷尬,無論他的話是對是錯,他人對他都會持懷疑的態度,若不是有蒙悅的“三日之約”,只怕又要刀劍相向了。

若是無法離開絕谷,丟了性命倒也罷了,可他在江湖中人的印象只怕永遠也沒有機會挽回了,因為誰也不會知道絕谷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甚至,到時極可能會把所有的過錯全壓在他牧野靜風一個人身上!

若是如此,豈不是徹底辜負了師祖的殷殷期望?

不!不能最終落得連自己父親也痛恨自己的地步!

自進入不應山至今已有十數年,在這十數年中,牧野靜風曾無數次設想過父子相見時的情景,所有想象的情景都不盡相同,但又都是溫馨感人的。

誰會料到真正的第一次相見,便是拔劍相向?

牧野靜風心情沉重如負千斤巨石,他慢慢地踱著步,不知不覺已離開了眾人,進入一小片野棗林中。

忽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未等他回頭,便聞一聲:“穆大哥!”

卻是水紅袖。

水紅袖走近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微垂著頭,與她平日的模樣大不相同,牧野靜風有些奇怪,正待相問,水紅袖卻已開口了,她道:“穆大哥,你是不是能斷定殺了青城派弟子的人,一定是按你所說的具有那種暗器手法之人?”

牧野靜風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司先生解剖屍體時我已仔細留意,已看出取他性命的暗器手法與一招‘一見傾心’的暗器手法可謂完全相同。我之所以沒有在眾人面前十分肯定,不是因為擔心判斷出錯,而是擔心眾人會說我狂妄,自認為暗器手法無與倫比,以致更增添他們對我的敵意。”

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會害怕有強大的敵人,但我不願讓風塵雙子、苦心大師這樣的武林前輩成為我的敵人。”

水紅袖迎著他的目光,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相信穆大哥的!”

牧野靜風搖了搖頭,道:“不可以如此,因為這些日子每到黑夜,我便會突然變得邪惡不堪,那時的我可謂是詭計多端,陰險狠辣,你萬萬不可相信我。”

頓了一頓,接著沉聲道:“甚至,如果在迫不得已時,你可以殺了我,以免我犯下更多的罪行!”

水紅袖趕緊用手掩住他的嘴,淚水盈盈地道:“不!穆大哥,不許你這麽說,我相信穆大哥一定不會傷害我,何況……何況就算是死在穆大哥的手中,我也毫無怨言!”

說到傷心處,她再也忍受不住,一下子撲入了牧野靜風的懷中,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結實的胸前,嚶嚶而泣。

牧野靜風一呆,想要推開她,卻被水紅袖緊緊抱住,泣不成聲地道:“你不是說過愛我嗎?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得毫無蹤跡可尋,以致讓我擔驚受怕?現在終於見到你了,可你為何總是想避開我?難道我不能與你共患難嗎?”

她抱得很緊,仿佛是一個無助的小孩,像是擔心一松手,牧野靜風便會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會害怕受你牽累,在這世上只有你與如霜姐是真心待我的,除了你,我什麽都不在乎,我願意與你一起行俠仗義,也願意與你一起殺人放火,即使是一起去死,我也會很開心!”

她的淚水已把牧野靜風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

她所說之言聽起來很幼稚,甚至是很——傻!但卻深深地震撼了牧野靜風的心靈!如果說他已經知道水紅袖對他的一番情意,那麽,今天,他更知道了這一番情意有多真,有多深!

真愛著,深愛著,還不夠麽?

即使盲目,又如何?

一種久違的不羈與豪邁之情又回到了牧野靜風的身上。

自從死谷一戰失蹤二個月後再現江湖,牧野靜風一直生活在一種灰色的世界裏,他的心情一直沉重如石。

如今,水紅袖的傾情之言終於深深地觸動了他的靈魂,讓他壓抑著的豪情一下子釋放出來!

是的,他本就是一股來自山野之風,不羈與奔放才是他的本性!江湖中的坎坷與磨煉損去了他的不少棱角,讓他有些面目全非了。

如果你換一種心情看待世界,那世界便會成為另一番景象。

牧野靜風忽然感覺到在水紅袖與敏兒兩人身上都有一種力量,但卻又截然不同。水紅袖便如一杯烈性的美酒,飲之會熱血沸騰;而敏兒則是香美的湯,讓人不至於醉得太深!

敏兒總是把一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恰到好處,就如春天吹拂過的一陣清風;而水紅袖則是席卷一切的烈火,只求把自己與心愛的人一起在愛火中燃燒,而不顧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