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第 五 章 刀劍如人(第2/4頁)

蔔貢子不答反問道:“這一路來,你可曾留意到有什麽異常之處?”

牧野棲茫然地搖了搖頭,忽地心中一動,用力一拍床榻,失聲道:“我記起來了,最後十裏路兩側但凡有屋子,必定是黑白兩種顏色!而且……而且似乎總是黑色在北側,白色在南側!”

蔔貢子道:“看來你倒是細心之人,你所說的正是這一路上最異乎尋常之處,你可知這十裏長路有何來歷?”

牧野棲心道:“我如何能知曉?”

蔔貢子自言自語道:“你已入師門,我不妨對你直言,這十裏長路名為十裏黑白道,我們一路走來,風平浪靜,但若是換了他人,途經十裏黑白道時,定是舉步維艱,處處艱險!

能走過十裏黑白道而保全性命之人,遍視武林,亦如鳳毛麟角!”

牧野棲大吃一驚!他靜心一想,途經黑白道時,除了兩側房屋黑白分明之外,再無任何不妥,更勿論有什麽兇險了,蔔貢子的話會不會言過其實?但自客棧驚變之後,牧野棲已幾歷險境,明白了“江湖險惡”之說絕非戲言,當下又驚又奇,思忖片刻,道:“這黑白道與師父定有關系,是嗎?”

蔔貢子嗯了一聲,道:“黑白道上之人皆對主人唯命是從!”

牧野棲心中“啊”了一聲,忖道:“沒想到師父手下竟有不少人手!但在‘若愚軒’卻僅他一人,師父為何不讓別人伺候?”

牧野犧暗覺自己雖然已拜天儒為師,但對師父及師門之事,卻知之太少,而蔔貢子奉師父之命暗中觀察自己達十年之久,對自己大概可謂已是了若指掌。換而言之,自己能成為天儒的弟子,看似巧合,其實是有其必然之處的。

蔔貢子與主人闊別多年,終於回到主人身邊,自是心潮起伏,難以入眠;而牧野棲因家門慘變,前途未蔔,亦是輾轉反側。一老一少翻來覆去,直到天色將亮,方才入睡。不知過了多久,牧野棲在沉睡中忽然猛地一驚,睜開眼來,但見曙光微露,蔔貢子已坐在床邊,那把烏黑發亮的刀橫置於他的雙膝上。牧野棲又驚又奇,暗忖難道自己是因為此刀臨近身側才驚醒的?

但見蔔貢子雙眼微微眯起,嘴角處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情顯得頗為欣慰,他不由暗覺奇怪。

過了片刻,牧野棲聽到外面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方有些明白。少頃,一個淳厚而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屋外窗下響起:“弟子衣四方恭請師父老人家安好!”

不知為何,這人的聲音有些發顫,顯得甚為激動。蔔貢子嘴角處的笑意更甚,卻未開口,靜了片刻,方緩緩地道:“好小子,你竟敢擅自闖入‘若愚軒’百丈之內?”話語間似乎大有責備之意,但他臉上的微微笑意卻讓他的真情暴露無遺。

外面的衣四方惶然道:“是,是,師父你果然在此!弟子怎敢擅自闖入?全是因為已得主公恩準,弟子才能來見師父。”

蔔貢子道:“主人心情甚佳,方便宜了你這小子,換了平時,連黑白二總領也極少有機會靠近若愚軒!”頓了一頓,又道:“你進來吧,與你同來的又是誰?”

牧野棲心中暗道:“原來門外有兩個人!卻不知瞎爺爺是如何得知的?”

思忖間,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了,門口處出現了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年不及四旬,臉膛紫紅,軒眉如劍,格外濃密。

牧野棲趕緊翻身坐起,心中暗自嘀咕:“為何只見一人?”

那漢子一見蔔貢子,臉上立時有了驚喜之色,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麽,話未開口,臉卻已更顯紫紅!他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嘶啞地道:“師父,你一去十年,又無人能知師父行蹤,弟子還道……還道…”

他這麽一跪,牧野棲立見在衣四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一個年僅六七歲的小女孩,紮著一對沖天小辮,正將自己的一只手指放在口中吮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飛快地轉動,一會兒落在蔔貢子身上,一會兒又落在牧野棲身上。原來與衣四方同來的竟是一個小女孩!

蔔貢子臉上的笑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接過衣四方的話語,道:

“你還道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師父了,對嗎?”

牧野棲初時還以為蔔貢子真的惱怒了,但細加留意,立即發現蔔貢子的臉上雖然再無笑意,但他的眼神中卻仍有難以掩飾的喜悅!

衣四方忙道:“弟子不敢!”

蔔貢子語氣平淡地道:“為師不在身邊,你豈非清閑自在多了?我傳給你的刀法多半也忘了吧?”

衣四方不安地道:“這十年來弟子從不敢懈怠,只是弟子天資鈍愚,恐怕有負師父厚望!”

蔔貢子道:“你也不必大過自謙,方才我聽你的腳步聲,快而不亂,就知你的內力已增進不少,況且你有資格面見主人,說明這些年來武功定然精進不少,你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