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第 六 章 臨陣自刎(第3/4頁)

牧野棲先接過一捆稻草,在窗下的一塊地方鋪好。然後背依著墻坐於其上,道:“只是一宿而已,江湖中人,這點苦根本算不得什麽。”

聞佚人將被褥給了阿雪。段眉、屈小雨、楚清四人,屈小雨先用稻草沿著東側的墻根鋪了一段,再將被褥鋪在上面,這才對楚清道:“老夫人,你年紀大了,便靠裏邊睡吧,我們為你擋著風。”

阿雪不由看了楚清一眼,心道:“老板娘怎麽稱她為老夫人?看她的衣著打扮,應是在客棧中打雜的老媽子才是。”

她的目光掃向楚清時,正好楚清也在望著她,阿雪出於禮節,向楚清微微笑了笑。

楚清的眼中忽然有了異樣之色,她對阿雪道:“這位姑娘出落得十分標致,今年多大了?”

阿雪道:“大媽,再過三個月,我就要滿十八歲了。”

楚清閃過失望之色,道:“原來是冬天生的,冬天的孩子好,性子溫和……”她如每一個老太大那般絮絮叨叨地說著,未了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算起來,我的女兒小青應比你大上半歲吧,小時候,她很頑皮,才二歲時就……”

“阿雪,扶我坐下,我們明天還要趕路。”段眉冷不丁打斷楚清的話道。

“是,娘。”阿雪小心扶著段眉,讓她在最外邊靠墻坐下了。

黑瘦老漢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大塊臟兮兮的布,在屋子中央拉開了掛好,牧野棲與聞佚人在西側,楚清、段眉等人在東側。臨走時,老漢吹熄了屋內的油燈,反手掩門離去,也不知他在何處為自己找了棲身之地。

屋內“噝噝噝噝”響了一陣子後,歸於寂靜。

時間如流水一般悄然滑過,來歷迥異的六個人,此時竟相處一室……

不知過了多久,屈小雨忽然低聲道:“老夫人,你怎麽了?”

她與楚清相鄰而睡,朦朧中忽覺楚清的身子在輕輕顫抖,她不由一驚而醒。

楚清低低“啊”了一聲,翻了個身,一時未語。

屈小雨怕驚醒他人,聲音壓得很低:“老夫人,你……夢魘了?”

楚清的喘息聲顯得有些粗濁,平息了一陣子,方道:“沒事……我又做了惡夢……我夢見我兒子被許多人追殺,他被砍得鮮血淋漓……一轉眼,又變成了一片墳場,墳場中央好大一座墳,墳前石碑上刻著我兒的名字:牧野靜風……”

楚清的聲音哽咽而顫抖了。

屈小雨凝神細聽,發覺眾人的鼻息皆是均勻細長,當下她低聲道:“老夫人且莫擔心,定是白天突受驚嚇,才做了惡夢,夢是不能當真的。”

楚清嘆息一聲。

天未大亮,眾人已紛紛起身,聞佚人道:“此去龍羊城尚有一段珞程,為避開風宮耳目,聞某這就去備幾輛馬車。”

聞佚人走後不久,負責擾亂風宮視線以防風宮追蹤的八人匆匆返回,其中一人對屈小雨稟報道:“大姐,此去龍羊城途中,要經過思過寨,據說昨日思過寨遭風宮大舉進攻,戰況慘烈無比,至今無人知曉戰果如何。我們是否……繞道而行?”

楚清在風笛客棧住了四年,而此鎮與思過寨相去不過百裏,對於思過寨之俠名自然略有所聞,聽得此言,她神情微變,失聲道:“風宮又做出了不義之舉?他……他們怎可如此……”

段眉微微冷笑道:“風宮又何嘗做過一件好事?”

楚清的身子一震,形容刹那間更顯蒼老。

屈小雨略一沉吟,道:“諸位與風宮都有過節,而今風宮大軍壓境,為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們還是繞道而行吧。”

少頃,聞佚人亦返回酒坊,對屈小雨道:“四輛馬車已備好,我們是否即刻啟程?”

牧野棲見他事無大小,皆要請示屈小雨,不由微感意外。

屈小雨道:“我們現面臨風宮、鄂賞花兩大強敵,此地絕對不能久留,風宮勢力無所不及,要想求得安寧,也許惟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隱身。”

聞佚人道:“你是說……”下邊的話,他未說出。

屈小雨點頭道:“我們在那兒隱身了十年,他人要想查出我們的下落,絕不容易,即使找到了,我們倚仗地利,對手也討不到好處!”

聞佚人頷首道:“其實我們早該回那邊了,江湖中事,又豈是我們所能左右得了、改變得了的?”

屈小雨略顯不悅之色:“你是在開導我麽?”

聞佚人張了張嘴,沒有開口,卻重重地籲了一口氣,臉上顯出抑悶之色,良久方道:

“我知道你……

必要將客棧稱為風笛客棧的原因……“屈小雨冷冷地道:”即刻啟程,到雙河鎮再與任少俠他們分道而行。“言罷,徑直走出屋外。

聞佚人苦笑一下,對眾人道:“我們這便上路吧。”

為避免過於招搖惹眼,四輛馬車沒有接踵而行,而是陸陸續續地馳出小鎮。第一輛馬車上是屈小雨的人,第二輛馬車載的是受傷者,第三輛馬車上則有楚清、阿雪、段眉、屈小雨四人,聞佚人與牧野棲及另外幾人則在最後一輛馬車上。“車子馳離小鎮後,牧野棲對聞佚人道:”晚輩昨夜未能與前輩相認,尚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