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第 二 章 網中縱橫(第3/4頁)

“小施主,不可如此!”一聲渾厚的聲音響起,癡愚禪師右手微揚,無形掌風悄然而起,向牧野棲手中長劍席卷過去。

牧野棲倏覺手中之劍突然承受了一股極為強大的無形之力,手臂一緊,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一驚之下,他急忙腳下一錯,斜斜倒踏半步。手中之劍順著癡愚禪師那渾厚無匹的內力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讓人目眩神迷的弧線,竟在對方強悍的勁氣之下,順勢而作,將劍抵於池上樓的胸口心臟處!

一接之下,牧野棲與癡愚禪師同時暗驚,牧野棲心知若非癡愚禪師心懷慈悲,只取他的劍而攻,如改為攻擊他本人,那麽此時他絕難順利地將劍抵於池上樓的胸前。而癡愚禪師因教人心切,故一出手就已用了七成功力,沒想到對方如此年輕,卻已有非凡劍道,竟能順勢而作,手中之劍既未脫手,也未折斷,實是大出癡愚禪師的意料之外。

此刻,牧野棲的劍抵於池上樓胸前,雙方立時出現了僵局。

牧野棲當即很恭敬地道:“晚輩不得已冒犯禪師,望禪師寬宏。”說話時,他的劍尖仍是不離池上樓前胸。

池上樓身為名門弟子,備受江湖人物尊敬,如今卻被一少年以劍威脅,心中極度不忿,加上有傷在身,臉色極不好看。癡愚禪師本為正盟盟主,天下共知,思過寨則為正盟一支,牧野棲如此對待池上樓,無疑近於羞辱於正盟。

癡愚禪師緩聲道:“小施主,凡事應適時而止,何必如此咄咄相逼?你若信得過老衲,就說清事由,分個是非曲直,青紅皂白。”

牧野棲道:“禪師乃武林泰鬥,一言九鼎,晚輩自然信得過,晚輩並無與池大俠為故之心,只是緣由一場誤會……”

“誤會?我師弟戈無害親口告訴我殺他的兇手是你,你就要殺我滅口,又有什麽誤會可言?我池某技不如人,你將我性命取了便是!若是你此刻不殺我,日後我必為師弟報仇!”他一口氣說完這一段話,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癡愚禪師低誦一聲“阿彌陀佛”,隨即道:“池大俠傷至如此,小施主既然自忖無錯,便請相信老衲一次,老衲擔保在事情末明真相之前,絕不會為難你。”

牧野棲搖了搖頭,道:“晚輩對禪師自是信服,只是戈無害已死,死無對證,要想查明真相,談何容易?晚輩既不想冒犯池大俠,更不敢冒犯禪師,晚輩只求禪師與諸位今日能給晚輩一個機會,晚輩日後自會證明戈無害之死,是咎由自取!”

“你說戈無害之死,是咎由自取?如此說來,你倒是匡扶正義,除暴安良了?”一個低啞的聲音道,說話者是自院子裏進入內堂的一名五旬劍客,此人身著青衫,臉色略略顯得蒼白,鼻梁格外高挺,他的劍不是如常人那般佩於腰間,而是雙手環抱於胸前,這正是崆峒派中用劍的習慣,看來眼前此人應是崆峒派的左尋龍。

牧野棲聽出左尋龍語氣不善,對己頗有指責之意,不由忖道:“果不出我所料,十大名門互為連理,自然是護著正盟的人,我一時又找不出戈無害被他人控制挾迫的證據,若是沒有池上樓這一擋箭牌,又豈能逃過他們正盟的共同聲討?那時極可能冤死不說,還要背負賤名——所幸我終未走錯。”

當下他鎮定地道:“戈無害濫殺無辜,正好被我遇見,我與之論理,幾言不和,便拔劍相見,我僥幸勝了他,但並不願動手殺他。公道自在人心,要取戈無害性命,也不必由我動手,思過寨俠名遠播,對寨中弟子約束嚴謹,思過寨自會處治妥當。怎奈戈無害一心要致我於死地,不死不休,我感覺到他極可能被別人挾制而身不由已,有心忍讓,可惜為了自保,一不留神,有了無心之錯。池大俠不明真相,只是因為與戈無害同門情深,就偏聽戈無害之辭,要為之報仇。戈無害的確是我所殺,但若讓我為他償命,武林又有何公道可言?”

“公不公道,世人自有定論,你若信得過我們,就請放下手中之劍。”左尋龍毫無表情地道。

“諸位只要能退出內堂,我必離去,絕不傷池大俠毫發!”

左尋龍臉色更顯蒼白:“讓我等後退……嘿嘿,你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牧野棲神色不變地道:“其實此事之蹊蹺,一想可知、為何我殺戈無害之後,池大俠恰好趕到?為何我與池大俠發生誤會時,諸位前輩又碰巧出現?若說這事從頭到尾都是巧合,那未必太巧了,讓人難以置信。”

左尋龍慢慢踱近兩步,聲音低沉地道:“你是在指教我等?”

“不敢,在下只是說出一個事實而已。”

左尋龍正待再說什麽,忽聽得癡愚禪師道:“左掌門,池大俠的傷勢要緊,我們退一退,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