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卷 第 九 章 人間溫情(第2/4頁)

別之棄接道:“大師伯,墨門的確有了變故,南支求死谷已覆滅於水族手中!”

妙門大師身於微微一震,久久無語。

他清修多年,已深居憚心,此刻卻仍如此的震動,顯然對墨門中事仍念念不忘。他雖已猜知墨門必有變故,卻沒有料到變故竟如此之大。

妙門大師良久方道:“難道真是到了群逆並出,天道逆行之時?墨門本已支離破碎,再遭此劫,只怕……只怕兇多吉少!”

別之棄忙道:“我們師兄弟二人驚擾大師伯清修,正是想請大師伯出山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

妙門大師搖頭道:“我已是方外之人,若再插手墨門中事,定是名不正言不順。”

師一格道:“大師伯在墨門中素得眾望,又有誰會說三道四?”

妙門大師依舊堅持道:“若墨門有中興之日,自會有擔當重任之人。我與墨門既有一段緣分,當然會為墨門盡綿薄之力,但卻不敢越佛規一步。”

別之棄見妙門大師絕不可能出山,不由嘆道:“墨門南北兩支曾各立門主,南支之主墨東風早已遇難,北支之主亦於五年前病逝。唉,不知何人能一統南北兩支,重振墨門。”他本是為墨玉之事而來,此時說到激昂處,倒忘了自己最初的來意。

妙門大師見別之棄提及墨東風時,語氣已與先前大異,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師一格留意到了,略一思忖,大致明白妙門大師心中所思,於是道:“大師伯,我們來此拜見,還有一事要向大師伯請教。”

妙門大師“噢”了一聲,頷首道:“但說無妨。”

師一格與別之棄交換了一個眼神,別之棄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妙門大師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

聽罷,妙門大師如雪壽眉緊緊皺起,長嘆一聲。

別之棄心中頓生愧然之情,他惶然不安地道:“師侄愚鈍,墨門已值非常之期,我卻仍在計較個人恩怨得失,實是不該。”他們的師父已不在人世,而沙門大師在墨門中時德高望重,對他們二人亦有教悔之恩,故別之棄對妙門大師既親又敬,還有些畏懼。

妙門大師並未責備他,只是道:“那兩塊玉可在?”

“在。”別之棄忙將兩塊玉石從懷中掏出,忐忑不安地將之遞給妙門大師。

妙門大師接過玉石,細細端詳,別之棄輕聲道:“紅繩系著的那塊是……是十幾年前找到的,綠繩系著的則是近幾日發現的。”

“一格,你去提兩桶水來。”妙門大師吩咐道。

“用清水可能試不出真假墨玉。”師一格心中如此想著,卻並未說出,而是依照大師伯的吩咐,去提了兩桶水。知客僧本欲代勞,卻被他婉言相拒了。雖然妙門大師乃亦求寺住持,但涉及墨門門內事務時,妙門大師亦避開眾僧,亦求寺群僧並不知道妙門大師在遁入空門前的身分。

妙門大師將兩塊玉石分別放入桶中,道:“等上片刻,便可知分曉了。”

別之棄與師一格神色略顯緊張,別之棄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過了片刻,別之棄忽然急切地道:“大師伯,不用試了,我……我不想知道兩塊玉石孰真孰假!”

師一格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師兄一定是不願看到最終試出在其妻被殺現場找到的墨玉是真的,那就等於證明墨東風極可能就是兇手。

自第二塊墨玉出現後,別之棄心中既懊悔自己當年太過武斷,同時亦不斷說服他自己:

小草留下的那一塊墨玉才是真正的墨玉。

別之棄多麽希望能為自己找到寬宏南支的理由,畢竟,墨門南北兩支不和終非他所願。

妙門大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分真假,你如何心定?”

別之棄嘶聲道:“假的墨玉一定是十幾年前得到的那一塊,一定是我冤枉了墨……墨師弟……”他竟稱墨東風為“師弟”,連師一格也大吃一驚,不由暗自欽佩這位師兄。

妙門大師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遒:“既然你能在未知真相前,便拋棄對墨世侄的成見,為什麽不能在知道真相後,亦拋棄對他的仇恨?”

別之棄道:“我……我……”一時間竟惶然不知所言。

師一格迅速偷偷掃了兩只水桶一眼,他已做好盤算,一旦結果不如人願,他便緘口不語。

只掃視一眼,他便發現紅繩所系的那塊玉所在的水的顏色比較清淡,而另一桶水則已是一片漆黑。

他心中一喜,脫口道:“師伯,孰真孰假是否可下定論?”

妙門大師向兩只水桶看了一眼,點頭道:“清淡的那一桶水中的玉石是假的。”頓了頓,又道:“換而言之,當年別師侄找到的那塊墨玉是贗品。”

別之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一時間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