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 二 章 聞音聽劍

闌蝶微微一笑,道:“牧野公子手中所持的正是曇菊,請牧野公於暫作歇息,待另外一束曇菊得主後,就可與之一較高下,角逐劍魁之位。

牧野棲先將習柔水的劍物歸原主,並雙手抱拳道:“多謝習姑娘借劍一用。”

習柔水笑道:“牧野公子劍法卓絕,奴家心服。”落落大方地接過了自己的劍,竟不再回前席就坐。

而牧野棲則走向席位前落座了。

幽求心中忖道:“範離憎習我‘破傲四式’已頗有成效,連青城王世隱亦在三招之內慘敗,牧野棲的劍法雖然不俗,卻未必一定能勝他,只是他為何一直沒有出手?”

同時他亦感到牧野棲雖技壓他人,但今日所表現出來的尚未盡全力,跟先前與他一戰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牧野棲未盡全力便可奪得曇菊,這只能說明中原劍道實是已日薄西山!

這與幽求四十五年前在洛陽劍會所為,及這五年來風宮肆虐江湖不無關系。

而眾劍客見範離憎一直沒有出手,有不少人在心中暗自嘀咕著:“先前飲酒品劍時,此子的舉止匪夷所思,難道他別有高深之處?現在看來,多半是故弄玄虛,到了真正體現實力時,他就退縮不前了。倒是牧野棲,他能在第一個由琴聲劍意中找出破綻,果然殊不簡單!”

更有人想到範離憎之父範書心計如海,此子只怕亦是如此,他之所以遲遲不曾出手,必有用意。至少在爭奪第二束曇菊時,就少去了牧野棲這個最強勁的對手。

一時間,形形色色的復雜目光皆落在了範離憎身上。

範離情沉默依舊,冷靜依舊。

幽求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情稍定,暗忖道:“此子一貫冷靜而有主見,此刻多半早已胸有成竹!”

古治見幽求目光始終不離範離憎左右,不由有些感慨,心想如果他們二人也算師徒的話,可謂是人世間最獨特的一對師徒了。

範離憎忽然有了驚人之舉——但見他離席之後,徑直向其中一盆含苞未放的菊花走去。

羊孽、扈不可、姬泉看似平靜,其實一直在凝神留意場中的一切變化,只是未見有曇菊綻放而已。範離憎剛有所舉措,三人皆是一驚,正待出手,卻發現範離僧所取的那盆花根本沒有盛開。

既然花未盛開,自然絕不可能知道它是不是曇菊,因為從外觀上看,根本無法分辨出曇菊與普通菊花有何區別,更勿論是從遠處觀察了。

一時間,眾人皆驚愕莫名,怔怔地望著範離憎。範離憎從容而毫不猶豫地走到那盆花前,將之捧起。

他的舉止太過奇異,連闌蝶、太叔斷楚、古治、南宗亦大惑不解,不知範離憎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幽求更是震驚莫名,不明白此子怎會有如此驚人之舉。

範離憎一手平端花盆,正視闌蝶,道:“闌姑娘,若在下手中這盆花就是曇菊,是否可算在下奪得了第二束曇菊?”

闌蝶有些意外地望著他,沉吟片刻,方道:“當然可以。只是花尚未開,範公子何以如此有信心?”

範離憎哈哈一笑,道:“這是一個秘密,恕在下暫時不能奉告。”

闌蝶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容,留意到這一點的人皆有些意外,因為闌蝶一直端莊高雅,沒想到在她的身上亦有一分少女所特有的狡黠——一種很可愛的狡黠。

闌蝶正色道:“如果此花就是曇菊,那麽範公子就算第二個得到曇菊的人。”略略一頓,她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在它未曾盛開之前,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曇菊,所以此時若是有人向你出手爭奪這盆花,亦絕不算違規。”她笑了笑,繼續道:“若是花落入他人手中之後再盛開,那麽範公子就算前功盡棄了。”

姬泉本一直舉棋不定,聽得此言,心意立決,當下哈哈一笑,對範離憎道:“若是朋友就這麽輕易得到曇菊,未免不夠風光,也會讓場中諸君失望。在下只好勉力與朋友拆上幾招了!”

範離憎平靜地道:“悉聽尊便。”似乎己胸有成竹,根本無懼姬泉的出手。

姬泉神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就讓在下領教領教無指劍客所傳的劍法如何高明吧!”

話音未落,他已疾速踏進一步,運劍如風。縱橫成網,幻影無數。

幻影倏而凝形,宛如一條銀龍狂噬飛撲,向範離憎狂卷而至,氣勢淩人,劍破虛空之聲扣人心弦!

範離憎雙眼竟未直視姬泉,而是落在了左手所托的那盆花上,神情淡然,對姬泉的驚人一擊似乎不屑一顧。

好狂傲的劍意!

幽求頓時熱血沸騰,難以自己。

未曾出手,他就清晰感覺到範離憎將要出手的劍法一定是他所傳的“破傲四式”!

惟有“破傲四式”,方有如此狂傲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