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 二 章 聞音聽劍(第3/4頁)

他身為公證人,此時自然不能不說話,只聽得古治清咳一聲,道:“五色門門主牧野棲與思過寨範離憎各得一束……曇菊,現在就由他們二人角逐劍魁之位!”

這一次,他竟一反常態,言簡意賅。眾人本已做好準備聽他長篇大論,聞言倒有些意外,他們卻不知古治只是希望劍魁早一刻決出,就可早一時了結中原劍道與幽求之間的怨仇,以免夜長夢多,被風宮勢力插手其中,錯失誅殺此劍中魔者的良機!

牧野棲與範離憎相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絕對的自信。

他們本就不是平凡的人,自他們降臨世間的那一刻起,命運就已注定他們將走上不平凡的路。

因為他們兩人一個是牧野靜風之子,一個是範書之子。十五年前,牧野靜風與範書如旋風般崛起江湖,被稱為武林中最神奇的兩位後起之秀。十五年前的江湖,可謂是範書與牧野靜風的江湖。

如今,範離憎與牧野棲又將面臨著非比尋常的劍道之戰。

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牧野棲與範離憎之間有著極為微妙的關系:他們的父輩是生死仇敵!

範書殺害了牧野靜風之父,而牧野靜風殺了範書。

這是否會讓這一場劍道之戰更為驚心動魄?

範離憎與牧野棲會不會讓先輩的仇恨繼續延伸?

對於牧野靜風與範書之間的恩恩怨怨,沒有人比古治更清楚。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亦是十分復雜。平時神情本就一副憂心忡忡的他,此時更是眉頭緊鎖。

居右望著場中兩位年輕人,心中感慨地思忖著:“如果牧野靜風沒有成為風宮玄流之主,那麽只怕所有的人都希望牧野棲奪得劍魁,可如今卻另當別論了。但也絕對沒有人希望範離憎取勝,因為範離憎不僅是範書之子,其劍法又是幽求傳授,無論是幽求還是範書,皆是罪不容誅之輩——奇怪的是範離憎又怎會成為思過寨的人?”

如居右這般心有疑慮的人物自然不少。

牡野棲望著範離憎,心中忖道:“沒想到這五年中,他的武功劍法竟達到了如此高的境界,以至於連羊孽這樣的人物也無心與之再戰,我能勝他嗎?”

範離憎亦忖道:“他與我一樣,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必須承受別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為了不讓留義莊遭受滅頂之災,我勸他設法說服其父退出留義莊,他真的這麽做了,並因此而進入了風宮。不知這次趕赴洛陽劍會是他自己的決定,還是風宮的布署?”

牧野棲心道:“他自幼便沉默少言,沒想到其智慧竟不在我之下。雖然我先得一束曇菊,但他得到的那束曇菊卻遠比我輕松,這自是因為他以計謀使姬泉心神不定,然後迅速挫敗對手,對他人產生極大的震懾力,終事半而功倍!”

範離憎忖道:“我曾答應他,在他進入風宮後,只要他想脫離風宮,我一定盡力助他。

不知他會選擇怎樣一個時機離開風宮,他會不會說服其父以及葉姑姑一同離開風宮?”

牧野棲心道:“我雖然以計懾服了禹詩,迫使他不得不附和父親的旨意,讓我接任‘神風營’統領之位。但都陵一向深受‘神風營’眾死士的擁戴,而我又曾殺死數十名風宮弟子。

如果今日自己在洛陽劍會上沒有取到一個令風宮白流屬眾滿意的戰果,今後統領‘神風營’無疑會困難許多……”

在年少時曾親密無間的兩人,此時相距一丈而立,各懷心事,一時雙方誰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闌蝶道:“且容小女子彈奏一曲,為兩位助助興。”

玉指輕揚,琴聲倏起。

範離憎、牧野棲頓時從沉思中醒過神來,目光皆直視對方:範離憎的目光自信而冷靜,牧野棲的神情自信而灑脫。

範離僧極為緩慢而鄭重地拔出腰間的劍,他的動作凝重得不可思議。與他方才在電光石火間擊敗姬泉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劍尖遙指牧野棲的腳下,範離憎的目光亦垂視地面,他的身軀挺直如劍,黑發飄揚飛舞。

牧野棲左手握住劍鞘,暗吐內力,鞘內長劍如同有了靈性,“嗆嘟”一聲脫鞘而出,穩穩落入了他的右手,姿態瀟灑至極。

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浮現於牧野棲的唇間,他的劍亦緩緩揚起。

雖是極為尋常之舉,卻已隱現其不世風範。

無形劍意自兩人身上彌漫開來,悄無聲息地侵入場上每一個人的靈魂中。

笑菊苑顯得極為平靜,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大海,在平靜中暗隱肅殺氣息。惟有一縷縷琴音輕柔婉轉,似乎來自遙遠的天邊,又似乎在眾人心中響起。

眾人的心頭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似乎處身於黑暗的夜色中。

又像是寒夜的風忽然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