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卷 第 一 章 深信不疑

範離僧終是沒能留下活口,雖然他的武功遠在這幾名風宮弟子之上,但這些風宮弟子竟全是毫不畏死之徒,一旦無法抵擋,立即自盡,最後一人雖然被範離憎及時點了穴道,沒想到此人竟嚼爵舌自盡。

範離憎眼看著最後一名對手也倒於地上,不由大為沮喪。

也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嘯聲忽然在上空響起,隨即一戶暴響,二十余丈高空綻開了一朵極為絢麗的煙花。

範離僧一怔之下,頓時醒悟過來,他記起當他將暗箭提得倒射而回時,曾聽得槐樹村冠中傳出一聲痛呼,卻未見有人墜地,而與自已交手的幾名風宮弟子中,並元傷者,如此看來,那人受傷之後,定仍留在了槐樹上,此刻見同伴悉數被殺,所以他便以煙花傳出訊號——由此可推測出這幾名風宮弟隱伏於槐樹上,其目的就是監視這一帶的情況,從而向其地風宮中人傳出訊號。

範離憎與穆小青此時同時想到了留義莊——莫非風宮中人出現於此,就是為留義莊而來的?

心中轉念,範離憎卻沒有絲毫停滯。身如怒矢、直取槐樹枝葉茂盛處。

雖知對方已受傷,但敵暗我明,範離憎仍是不敢有所疏忽,手中之劍猶如驚龍,縱橫交掣之間,身前密不透風的枝葉已被盡數削飛蕩開,範離憎腳下一勾,已穩穩落在槐樹的一根橫枝上。

置身於槐樹樹冠中是一片漆黑,範離憎屏息凝氣,小心捕捉周圍的任何異常之處。

突覺身後有一縷冷風襲來,範離憎的劍立時暴閃於黑暗之中,一出手就是強霸無匹的“縱橫怒”!

劍勢所及,由劍傳來的感覺讓範離憎斷定自己的攻擊已經得手,黑暗之中響起了鮮血噴灑於樹葉上的“沙沙”聲,一股血腥與樹葉的青澀之氣侵入鼻中。

樹枝的斷折聲中,那人已重重墜落於地上。

範離憎之所以沒有再設法留下活口,是因為他知道此人既已傳出訊號,說明附近必然還有風宮中人,而且極可能會聞訊而至。

當範離憎飄然落地之時,還沒上前查看那人是生是死,便聽得穆小青低聲道:“看,那邊有人!”

範離憎循著穆小青所指的方向望去,原來是通向留義莊的那邊岔道,與此相距一裏左右距離的地方,果然有一人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掠來,一望可知是身懷武學的武林中人。

很快範離憎發現在此人身後不遠處還有數人緊緊追隨,其中一人身法快得驚人,與前面那人相距越來越近。

一時間範離憎與穆小青皆不明就裏,只得暗自揣度著。

片刻間,那身法極快的白衣人已趕上了領先者,隨即有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遙遙傳至。

穆小青忽有所悟,驚聲道:“後面幾人皆是身著白衣,會不會是風宮中人?”

範離憎經她提醒,心中凜然一驚,沉聲道;“去看個究竟!”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妙,若是那幾人亦是風宮中人,諸多風宮弟子在留義莊附近出現,絕不尋常。

範離憎與對方迅速接近,當雙方相距三十余丈時,兵刃斷裂聲倏然響起,隨即便見纏鬥的雙方身形頓止,金鐵交鳴之聲同時亦完全消失,空闊蒼茫的天地間一片死寂。

範離憎亦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去勢,位立於原地。

時間似乎出現了短暫的中止。

隨後便見那名身著玄衣的逃逸者的身子晃了晃,隨後緩緩仰身後倒。

在一片死寂中,他的軀體與冬日的堅士相撞之聲顯得格外沉悶、他一倒下,使那名取其性命的人毫無阻礙地與範離憎正面相對。

範離憎臉上忽然有了極度驚愕的表情,雖然因為兩人相距三十余丈,無法看清那白衣人的容貌,但範離憎心中卻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感覺,他幾乎能斷定那白衣人就是牧野棲!

牧野棲本就是不同尋常的人,而範離憎與他之間又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他們的恩與怨傳承自上一輩,而且也許仍在延伸……

那白衣人的確就是牧野棲,此刻,他心中之震驚比範離憎更甚。

當牧野棲決心不讓留義莊留一名活口後,他立即全力直追那名從留義莊脫身的人,雖然對方已逃脫一段距離,但牧野棲的身法在他之上,終還是將其截住、與此同時。牧野棲也看到了傳警示訊的煙火,但他卻沒有想到闖入風宮警戒範圍內的人會是範離憎,故對此並不甚在意。他想事已至此,留義莊的覆滅已不可逆轉,那麽他只有設法盡可能快些退出留義莊,其余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但當他殺了惟—一個由留義莊逃出的玄衣人之後,赫然發現範離憎就在三十余丈外與自己直面相對,在那一刻,一向從容不迫的牧野棲心中亦覺無所適從。

他不願讓世人知道是由他親自領人攻打留義莊的,所以他才連那名僥幸逃脫的人也要追殺,沒想到最終他的行蹤仍是被別人發現,而且此人又偏偏是範離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