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卷 第二章 棄卒保車

驚駭之下,他急一滑步,同時劍身盤絞而出,但他的反應略略遲了一步,南宮或的“後羿劍”已劃過一道冷芒,全然沒入他的胸膛之中,從心臟透過,穿出背脊!

甚至,他自己也聽到了“後羿劍”在他身體內部穿行的聲音,和劍尖切斷他的脊椎骨時的折斷聲,很尖銳又很刺耳!

南宮或已來不及撤身抽他的“後羿劍”了,因為身後的癡顛劍客之劍氣已讓他的背脊有了絲絲涼意。

顯然,身後之劍,離他最多不過二尺了。

他只來得及用力在劍柄上一拍。

他的“後羿劍”立即連同劍柄,一道從那人的身軀中穿射而過!

而南宮或也立即向前遙遙撲出,前面,皇甫小雀拋升之身軀已開始下落了。

在他身軀撲出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後已有劍刃的寒芒掣掠風聲,帶著南宮或背脊上的血肉飛舞,刹那間,他的衣衫背部己是破裂飄揚如亂蝶,布條合著鮮血,肌膚上已縱橫了數十道!

南宮或卻沒有回身,他仍是向前撲去!

但現在他的身形已有些踉蹌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皇甫小雀下落之處撲去!

皇甫小雀從那麽高的地方飄落下來,力道頗為不弱,南宮或撲至時,她及將落至地面,南宮或想伸手去接,突然手臂竟使不上一點力氣,顯然,他失血太多了。

情急之下,他用力將自己的右腿伸將出去,同時身子前滾。

只聽得“哢嚓”一聲,他的右腿已被跌落下來的皇甫小雀生生砸斷!

但同時,他已利用自己身體的前滾,順勢將皇甫小雀接住了!

南宮或已是遍體鱗傷了,他喘息著摟住皇甫小雀,他幾乎已站立不穩了,皇甫小雀竟仍是清醒著,她努力的一字一字地吐音道:“方才作將我拋出之時,我……我……我還以為……又是……又是一招……丟卒保……保車呢!”說罷,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種欣慰之色。

南宮或努力地以他的一只左腳支撐著二個人的平衡,現在對他來說,連說話都已是極為困難之事了,但他聽了皇甫小雀的話後,竟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吃力地道:“也許,馬上要車卒俱失了。”

這是真的,因為他的雙眼已是視物不清了,是那般的模糊朦朧,一種似血霧般的朦朧,而他的肌肉,他的筋骨,甚至他的內臟,卻在抽搐,在絞扭,每吸一口氣,他的全身經脈都在震顫。

他的全身幾乎己經虛脫了,他好想能躺下來歇一會兒,哪怕極短極短。

皇甫小雀雖然知道死亡已迫在眉睫了,但她沒有任何懼意,因為她的父親已死於“無面人”之手,而看情形,她的母親大概也一同遭了毒手,那麽,空留她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倒不如便這麽死了。

何況,她的殺父仇人“無面人”已被南宮或所殺,她更是無牽無掛了。

劍,破空而來,而且是三柄!

南宮或的劍已不在他的手上,其實,即使劍在他手上,他又能如何?他能夠擋得住三個癡顛劍客的全力格殺?

他肉體的痛苦已是達到了錐心刺骨,無以復加的地步了,而他的右腿之傷,更使他連做一個簡單的騰掠也不行了。

他知道反抗已是徒勞,於是使那麽靜靜地立著,等著致命之劍。

對他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在十七歲那年,他便已超脫於對死亡之恐懼了,但他仍是有深深的遺憾,他想到了他的父親南宮伐,及南宮世家其他的人。

也許,他的死,對南宮伐來說,是一個極為殘酷的打擊,南宮或知道自己在爹爹南宮伐心目中有多重要——但,一切都已成定局,他默默地道:“爹,恕孩兒不孝。”

劍刃破空之聲越來越近。

南宮或已感到淩厲鋒利之劍氣了,他的心臟開始一種本能的收縮。

只聽得“錚”一聲巨響,離南宮或最近的那柄劍突然一偏,從南宮或的頸部一擦而過。

然後又是兩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另外兩把劍也已偏離了原來的出擊路線。

是兩枚暗器將癡顛劍客的劍生生擊偏了。

癡顛劍客突遭此變,絲毫未曾猶豫,立即同時反掄長劍,仍是攻向南宮或。

他們本是勢在必得,不願就那般功虧一簣!

卻見南宮或的身子突然騰空飛起,向後斜斜飄掠,然後一頭栽下!

這麽一頭栽下,把南宮或摔得七葷八素,他身在半空時,便極力平衡身子,然後提起全身內力,將自己反身一擰,於是,落下時,是他在下邊,皇甫小雀在上邊,當身子砰然著地後,他的全身傷口立即同時來了個大發揮,那一瞬間他幾乎痛暈過去。

但他不敢暈過去,他狠狠地咬著下唇,幾乎將下唇咬破,才上住了失血過多帶來的暈眩感。

他一探皇甫小雀的鼻息,見她仍有氣息尚存,心稍稍放下來一點,這才向四周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