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照月馬場(第3/4頁)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對方是否上當?韓信的玄陰之氣幾致極限,耳目靈敏,足以掌握對方的一舉一動。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盼對方邁出這關鍵的幾步。

“時爺,若你在天之靈有知,一定要助我成功。”韓信暗暗祈禱,同時大手已緊緊按在了一枝梅的劍柄上。

窗外的人影終於擋不住金銀的誘惑,猶豫半晌,開始向窗前靠近。他的腳步輕若狸貓,落地毫無聲息,也許正是藝高人膽大,促使他做出了這個錯誤的決定。

但是他小視了韓信,此時的韓信,絕對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他僅從空氣的些微異常的流動中就能感覺到來人的方位。

“一步、兩步、三步……”當韓信數到第七步的那一瞬間,他動了,動得很快,如撕裂烏雲的一道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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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駛出七島湖,沿著浩浩大江逆流而上,直奔故楚大地。

紀空手很快就發現了緊隨船尾而來的幾艘快船,這些船只雖然裝扮成普通的商船,但是他卻知道入世閣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要自己一旦離開這艘豪華大船,必將走向永無止境的逃亡之路。

他沒有想到知音亭的名聲之大,便是入世閣人亦有所忌憚,不過經過數天的接觸,他對紅顏不再有先前那般的拘束,兩人相對成趣,或觀江景,或聽簫音,在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不舍離去的感覺。

紅顏一行的目的地將是巴蜀大地的蜀郡,那裏也正是知音亭的大本營。知音亭之所以偏處西南,旨在向世人昭示自己絕無爭霸之心,是以為了一個紀空手,入世閣自然不會與之正面沖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日船至衡山郡城,並未停留,而是趁著夜色繼續西進。紀空手沐浴更衣,一人獨上艙樓之頂,坐觀蒼穹之上的繁星皓月,不由思念起韓信、劉邦一眾故交來。

“不知道韓兄是否安然無恙?此時此刻,他是否還記得我這個朋友?”紀空手默然想著,憶起昔日往事,嘴角處溢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相信紅顏,也相信吹笛翁,相信他們對自己的愛護皆出自一片真心。同時他也知道以五音先生的名望,一旦出面辟謠,自然可以讓他從玄鐵龜的漩渦中脫身而出,但是想到將來終有一日要與紅顏分離,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又多出了一分惆悵與失落。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一個女人如此牽掛,無論是她的嬌嗔,還是她的笑靨,都已經如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自己的心裏,怎麽也不能忘卻。他自小出入妓院賭館,見識的女人不可謂不少,但像紅顏這等讓他如此在乎的女人,他卻是第一次碰到。

他隱隱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墜入情網了。

他並不因此而喜悅,當他了解了自己心中的情感後,驀然生出一種無邊無際的恐懼,因為他知道,這是一份不太可能成為現實的愛,或許說,這份愛注定是一段悲情。

在這個講究門第相當的社會,一個是流浪市井的浪子,一個是武林豪門的千金,兩者身分之懸殊決定了他們這段愛情的最終命運。與其如此,倒不如趁著情未濃時,快刀斬亂麻,免得自己忍受一生的痛苦。

思及此處,紀空手仰頭而望,輕嘆一聲,覺得自己便是那天上寂寥的牛郎星,而那浩淼的銀河便是自己難以逾越的一道世俗鴻溝,橫渡過去,談何容易?他心中只覺得陣陣絞痛,眼前盡是紅顏那婀娜多姿的倩影,驀然間他的情思一動,耳中聽到的,卻是一支隨著清風送來的動人簫音。

簫音優美,其意悠悠,有一種說不出的纏綿之情,正是一首《鳳求凰》。

紀空手不由苦笑一聲,佳人的心思,他又豈能不知?只是這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可以用心感悟,卻不可以手觸及,倒不如擡頭觀天來得實在。

夜色下的蒼穹,無邊無際,壯美廣闊,皓月高掛,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寥。紀空手此時的心境,與此相似,不知不覺間拋下了心中的柔情,融入到星月的意境中。

隨著自己的靈覺不斷地向思維深處延伸,紀空手的整個人都進入了一個意想的空間中,使得體內的玄陽之氣開始按照天上的星辰排序循環運行。他從來沒有感受到令人如此暢美之事,只覺得自己的心是皓月,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如那滿天的繁星,打亂原有的秩序,按照星月運行的軌跡重新排列。

玄陽之氣來自於補天石,而補天石來自於天地之間的精靈之氣。紀空手根本沒有想到,就在這無心的一瞬間,他體內的玄陽之氣通過他靈覺的擴張,與天地精氣相合,從而從根本上改變了他的體質。

他拋開了心中的一切凡念,將精、氣、神貫注於清明的靈台之間,感悟著自身機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