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六章 槍舞虛空

通常像這樣的名人,都非常自負,他們最愛說的一句口頭禪,就是“想當年……”藉此來證明他們輝煌的過去。而他們最大的通病,就是瞧不起那些新近崛起江湖的後生晚輩。

“你也許太高估了華艾的實力,那些人的武功究竟如何,老夫不太了解,但老夫相信閥主的眼光,若是連華艾都能將那些人擺平,閥主請我們這些老家夥出山,豈非是多此一舉?”於嶽顯然對華艾的實力有所懷疑,這並非表示他就目空一切,事實上當他看到項羽的時候,他往往就像一只見了貓的老鼠,不僅害怕,而且自卑。

“於老說的也有道理。”習泗深知這些老人的德性,趕忙附和道。

於嶽很滿意習泗對自己的態度,神色稍緩道:“其實,並非老夫瞧不起華艾,而是江湖之大,天外有天,真正的高手,即使是人數上占著劣勢,也能憑著自己的經驗扭轉戰局,從而一戰勝之,所以對付敵人,貴在精而不在多,要想置敵於死地,還得靠我們這群老家夥。”

“不過,如此那些人闖過了七石鎮,按理來說,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他們也應該來了,怎麽到現在還不見他們的動靜呢?”習泗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於嶽怔了一怔,眉頭一皺道:“也許他們是發現我們守在末位亭,心裏怕了,從別處改道而去。”

習泗搖了搖頭道:“從夜郎到巴蜀,自古只有一條道,否則,我們又何必在這裏死等下去呢?他們若真是闖過了華艾的那一關,就肯定要通過末位亭,這是勿庸置疑的。”

於嶽剛要開口說話,忽然耳根一動,似乎聽到了一串風鈴聲。

這是一串極有韻律的風鈴聲,時隱時現,似乎還在很遠的地方傳來。

當於嶽再一次非常清晰地聽到這種聲音時,它正伴著得得的馬蹄聲而來,越來越近,不多時,便見一匹駿馬慢悠悠地沿著山道映入眾人的眼簾之中。

“終於來了。”習泗一臉凝重地道。

於嶽的眉鋒一跳,有些詫異地道:“怎麽只有一人?”

“而且是一個絕對陌生的人!”習泗的眼裏充滿著幾分詫異和好奇,雖然他不認識對方,卻相信此人的出現一定與劉邦有關。

系在馬頸上的風鈴在動,風鈴之聲也越來越近,“希聿聿……”當這匹馬距離末位亭尚有十丈距離時,馬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前方的殺氣,一勒韁繩,駿馬長嘯一聲,終於立定。

山風依舊在呼嘯著打旋,掀起一路的沙塵彌散著這略顯幹燥的空間。

馬的主人將手緊緊地插在披風之中,一頂帽子緊扣頭上,當帽子微微上擡時,一雙淩厲中充滿殺意的眼睛若夜空中的星辰出現在眾人的眼際。

習泗與於嶽相視一眼,無不感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

來人是誰?他與劉邦會是一種怎樣的關系?

無論習泗,還是於嶽,他們認定來人與劉邦頗有淵源的原因,是因為在這段時間裏,不可能有任何外人經過這段路徑。

所以九個人,九雙不同的眼睛,同時將目光聚集在來人的身上。

那石桌上的玲瓏棋局,只不過是一種擺設。

“劉邦是死是活?他的人會在哪裏?”習泗的心裏老是在想著這個問題,眼前的這種場面顯然大大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在於嶽的示意下,有三名老者踏出了古亭,一步一步地向來人逼進。

他們的步子不大,頻率極緩,但一起一落之間,卻極富氣勢。

當他們與呼嘯而過的山風融為一體時,更有一種讓人心中引發震撼般的肅殺。

那坐在馬背上的人,任由山風吹動,衣袂飄飄。當這三名老者逼近五丈距離時,他才緩緩地伸出一只修長而有力的大手。

這大手是一只握劍的手,它的出現,仿佛就是天生為握劍而生的。五指修長,為的是能夠更好的把握劍柄:強烈的力感,可以讓手中的劍變成真正的殺人銳器。

然而這只大手沒有拔劍,只是用一種極為優雅的方式摘下帽子,甩入空中,然後顯露出一張高傲而冷漠的臉,臉的輪廓分明,表達出一種張揚的個性,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劍,鋒芒內斂也掩飾不了那股刻在骨子裏的剛強。

他正是龍賡,一位孤傲而自信的劍客,無論他在哪裏出現,總能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非常清晰地印入每一個人的意識之中。

“你們在等我?”龍賡冷冷地打量著橫在眼前的三位老者,眼睛的余光卻盯著穩坐古亭的習泗。

那三位老者沒有開口,只是相互望了一眼,同時將大手伸向了腰間。

“他們是刀客,真正的刀客。”習泗微微一笑,替那三位老者開口道:“他們說話的方式不是用嘴,而是用刀,所以他們不可能回答你的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