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二章

項聲的眉間頓時湧動出一股殺機,看來,他已準備出手了。

他的劍在腰間,但不知在什麽時候,就到了手中,拔劍的速度之快,猶如電光石火一般,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劍尚未出手,氣勢已經若火焰般瘋漲,無數個氣旋湧動虛空,開始沿著一種不規則的軌跡向阿方卓的立身之處緩緩推移過去。

兩人相距至少十丈,但阿方卓的衣袂已然向後飄飛,似乎有一股勁風襲至,呼呼作響。

夜空顯得極為死寂,沒有一點生動的跡象,透過這暗黑的夜幕,可以看到蒼穹極處那湧動的風雲。

“呀……”終於,一聲暴喝,從項聲的口中響起,他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只盤旋半空之中的蒼鷹,以迅雷之勢直撲,快速地沖向阿方卓。

身形之快,似乎超過了速度的範疇,人與劍在這種極速之中合為一體,構築起一道流動的風。風在飛速中旋動,眼看逼近阿方卓的五尺之內,那風的極處突然裂開,一道閃電般的寒芒自裂縫中標射而出。

阿方卓一動不動,如大山臥伏般鎮定,只有看到這道寒芒之時,他的眉鋒才微微地跳動了一下。

眉鋒一動,劍動!他的劍出手,就像是橫亙於虛空中的一堵墻,封鎖住了項聲進攻的每一個角度。

“叮……”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雙劍交擊一點,迸散出萬千道氣流,沖激得長街上的塵土飛揚疾旋。

兩人的身形都微微一晃,乍一交手,旗鼓相當,頓時相互間盡去小視之心。

項聲出手在先,在氣勢上已有先聲奪人之利,想不到還是不能占到半點便宜,心中不免有些慌神。但是他知道,今日一戰,自己終究難免一死,更多的是為榮譽而戰,只要自己能夠重創對手,或許可以鼓舞起這三千將士的士氣,形成混戰的格局。到那時,自己肯定還有一線生機,所以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身形一晃之下,劍鋒再起。

劍在虛空,化作道道流雲,悠然間暗藏殺機,而他的人已如一縷清風,隨雲而動,飛撞阿方卓而去。

阿方卓似乎沒有想到項聲的來勢如此之強,等到他感應到這股殺氣時,那凜凜的劍鋒已逼至眼前,不過,他的心中並沒有因此而亂,只是一個退步之後,長劍輕飄飄地橫斜空中。

那如流動般的劍影似乎遇到了一股龍卷風,一撞之下,頓化無形。雙劍輕輕一觸,磨擦出一道如禮花般絢爛的異彩,遮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當眾人再度可以視物時,卻驚奇地發現,項聲不見了,阿方卓也不見了,長街上只多出了兩股暗黑疾走的狂風,飛竄於虛空中,猶如相互撕咬的魔獸,在有限的空間裏最大限度地表現出張狂的魔意。

天、地、人、劍,仿佛在這一刹那間構成一個整體,不分彼此,渾然無間,達到了極致的完美。

“去死吧!”突然間,傳出項聲的一聲暴喝,他的武功似乎在刹那間暴漲了數倍,寒芒從風頭最勁處標出,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讓在場所有的武者都嘆為觀止。

當阿方卓感到這一劍所帶來的銳鋒之時,項聲的劍已經突破了他緊密的氣機,進入了一個他難以兼顧的死角空間。

阿方卓一驚之下,陡然想到了龍賡對劍道的領悟,龍賡曾言:劍道到了一定的境界,其實是一種對攻防死角的理解,而攻防死角就是人的一個盲點,具有不可視性,不可預判性,惟有如此,才能在高速運行之下置敵於死地。

而項聲顯然深諳此道,他的劍速其實並不是很快,卻能在角度上多變,讓人無法揣摩出他最終攻擊的方向,面對這樣的一劍,幾乎擋無可擋。

不過阿方卓並沒有格擋,他選擇了攻,因為他明白,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只有攻敵之必救,才可以化解對方給自己身上帶來的危機。也就是說,阿方卓在瞬息之間選擇了一個同歸於盡的打法,假如項聲置之不理的話。

但項聲又怎會置之不理?他也不會與阿方卓同歸於盡,盡管他代替項羽進入寧秦,就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但死要死的有意義、有價值,以他的身分,當然不願意和阿方卓這樣的人同歸於盡。所以,他一見阿方卓的劍招,迅速改變了角度,劍自死角而出,貼上了阿方卓的劍背。

“嘶……”一種刺耳的金屬磨擦聲響徹於虛空,帶出一道絢爛的火花,斜劃的劍就像是一塊剛剛燒紅的鐵石入水,水霧騰然之間,順著阿方卓的劍背而下,劃向他握劍的大手。

阿方卓目睹這一劍的到來,心中微驚,按照常理,他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運力劍上,蕩開來劍;二是抽身而退,拉開距離。這兩種選擇都有寓守於攻的韻味,可以在瞬息間把握戰機。但是,當他正要作出選擇之時,心中不由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