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六章

紀空手突然壓低聲音,緩緩而道:“如果你對我還有一點信心,不妨賭一賭十日期的賠率,也許我會在十日之內攻克垓下,你信不信?”

變萬千愕然地盯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實在的,他從來沒有想過紀空手可以在十日之內攻克垓下,所以根本就把“貝者”開出的十日期賠率看作是一個虛無的東西。當紀空手說出這句話時,他只能把它當成是一句玩笑,或是調侃。

然而紀空手的臉上沒有任何調侃的味道,顯得非常堅定,堅定得讓人不容置疑他的決心,這讓變萬千想到了傳說中的一位傳奇人物。

大秦將亡,群雄並起之際,風頭最勁的無疑是項羽。他手握無敵之師,又有流雲齋勢力的支撐,在起事之初已儼然有王者之相。那時的劉邦,從不顯山露水,一慣低調行事,短短數年過後,卻成了項羽爭霸天下最大的勁敵,這不得不讓人將之視為奇跡。

“我信!”變萬千斷然答道,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選擇,所以答得非常幹脆。

當變萬千答下十日期賠率的賭契時,眾人的目光又投在了陳平身上。他們很想知道,陳平既然是漢王身邊的重臣,又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

“你確定英布進了韓信的大營?”張良驚問道,在他的面前,正是樊噲。

“不錯,昨夜三更時分,我的手下親眼看到英布帶著幾名親信進了韓信的大營,整整密談了一夜。”樊噲的臉上顯得十分冷峻。

“這可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張良不由感嘆道,他最擔心的就是韓信與各諸侯聯手起事,想不到竟是即成事實。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擔心的,我已接到密報,在距垓下五百裏的北方郡縣出現了大批匈奴鐵騎,有化整為零的跡象,這似乎不合匈奴騎兵行動的常規,我們看來應該早作提防。”樊噲緩緩而道。

張良心中一驚道:“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動向,一旦垓下戰局有匈奴人的介入,形勢對我們就不容樂觀了。”

樊噲沉吟半晌,請戰道:“要不我率部北移,建立防線,以拒匈奴鐵騎的介入?”

張良搖了搖頭道:“現在行動為時已晚,而且此時調兵,容易影響軍心,是以並不可取。我所擔心的是,匈奴鐵騎真正的來意,究竟是來相助項羽,還是前來助韓信一臂之力?只有弄清了這個問題,我們才好對症下藥。”

樊噲怔了一怔道:“他們和誰是一丘之貉,這似乎並不重要,因為都是我們的敵人,就應該對他們防患於未然。”

張良微微一笑道:“雖然都是我們的敵人,但在項羽與韓信之間,卻存在著太大的差別,其它的暫且不談,單是他們加入戰團的時間,就有著一定的差異。”

樊噲身為大漢少有的名將,深諳戰爭的取勝之道在於對戰機的把握。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勝負轉換之快,也許只在眨眼之間,是以他對張良的話十分贊同。

“既然如此,還是我親自走上一遭,摸清敵情,再下決斷。”樊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下請纓。

“你能親自走一趟,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張良再三叮囑道。

△△△△△△△△△

懸壁頂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陳平一人身上。

而陳平的目光只盯在紀空手的身上,但凡稍有眼光的人都已看出,陳平一行人中真正的主心骨就是這位氣宇不凡的年輕人。

紀空手沒有說話,只是如閑庭信步般悠然地跨步前行,直面白衣女子,目光若利刃般穿越虛空,射入白衣女子那如霧一般的眸子深處,竟然久久沒有轉移。

白衣女子的臉禁不住一紅,似笑還嗔道:“公子雖然是我‘貝者’請來的貴客,但這樣盯注一個女子終究不太妥吧?”

“你叫我什麽?”紀空手笑了起來,依然沒有改變自己視線的方向。

“我該稱呼你什麽?”白衣女子不答反問。

“你這樣和我打啞謎就太沒意思了。”紀空手道:“其實,你很清楚我是誰,讓我弄不懂的是你我素昧平生,卻讓我處處覺得你在幫助我,所謂無功不受祿,這實在讓我有幾分惶恐!”

“我幫你?這豈不是一個笑話?憑什麽我要幫你?”白衣女子冷然一笑道。

“是啊,憑什麽你要幫我!?這的確像是一個笑話,也是讓我感到惶恐的地方。”紀空手淡淡而道:“其實在這個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宜太弄清楚的,難得糊塗未必就不是福。你所開出的賭盤賠率,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事實上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對你說一句‘謝謝’!”

紀空手所言並非毫無道理,既然“賭天下”這種玩法沒有任何限制,那就意味著這裏每一位下注的豪客都將成為紀空手最忠實的朋友,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讓紀空手獲得足夠的軍需糧草,以保證這場戰爭的勝利,惟一的懸念只是贏得戰爭最終的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