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十八章

“蓬……”千萬道氣流沿著一個中心點爆裂開來,迅速向外飛瀉,猶如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般,遮天蔽日,吸納了所有的光線。

與此同時,紀空手與韓信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跌落地面,噴血的同時,兩人已回歸到他們各自起動的位置,如長槍傲立。

目光,冷寒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再一次穿越虛空,悍然交錯,一溜藍幽幽的電火隨之而生,正映上了兩人不斷收縮的瞳孔之上。

當他們傲立不動的時候,剛才不動的天象卻動了,就仿佛時間在某一刻停止,將天地間的一切事物定格。

烏雲湧聚,狂風飛瀉,天雷滾滾,一道道如巨劍般的閃電斜劈而下,一切異象瘋狂地聚壓於鴻溝上空的一小塊地方,讓所有人都看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嘩……啦……”暴雨終於來臨,以傾盆之勢自天而降,豆大的雨點打在塵土之上,頓成一個個泥洞。

紀空手的眉鋒一跳,揚手往虛空一抓,飛刀再次出手,殺向韓信。

刀風破空,激起一道翻湧的氣流,如注的雨線在飛刀所過之處,突然形成了一個斷層,一個形如真空的斷層。

這真是不可思議,有人曾雲“抽刀斷水水更流”,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是沒有看到過紀空手的飛刀,如果他今天就在鴻溝,那麽必會為自己的孤陋寡聞感到羞愧。

一切都變得瘋狂起來,為這一刀而瘋狂。

在紀空手與韓信相隔的這七丈距離,如果以這一刀來衡量,它已不再是距離。

韓信沒有用自己的眼睛衡量這段距離,因為目光的速度已經不及刀速,他只能以自己的感應揣度氣機的運行,同時劍鋒微振,變化著不同的角度,以封鎖對方的刀路。

他有這樣的自信,自信自己可以封鎖住任何人的進攻!《龜伏圖》的下冊一直在他手中,其劍法之所以能夠超越冥宗的四大高手,就在於他將《龜伏圖》的精髓融入劍道,自成一家。

龜伏的精髓所在,就在於等待時機,而等待的火候,在於滴水不漏的防守。

但當他的這種自信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來時,心中陡然一驚,感到了自己布下的氣機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紋,從裂紋中直入的,是有質無形的一把刀!

飛刀有形,這無形的刀是什麽?

韓信的心中剛湧出這樣的一個念頭,一種莫大的恐懼已如海潮般漫卷全身,他突然悟到,手中無刀的紀空手,豈不正是一把要命的鋒刃?

韓信惟有飛退、旋舞,就像是一道暗黑而瘋狂的狂飆。

狂飆卷入虛空,旋成了圓,旋出了一個漩渦,層層疊疊,變成了一個如惡獸大嘴般的黑洞,吸納著周邊的一切物質,強大的牽扯力將這段虛空的空氣一下子抽幹了,就像是到了一段真空。

“呼……”紀空手知道,勝負就在這一刻,所以他沒有猶豫,更沒有遲疑,只是讓自己體內所有的能量在這一刻爆發,緊追著自己那把有形的飛刀,直插向漩渦的中心。

勇者無懼,惟有勇者,才有如此驚人之舉。

天地隨之一震,靜默得就像是回到鴻蒙未開的洪荒年代,一切都顯得不再真實,猶如是一幅有畫無聲的動畫。

“轟……”但這種動畫只存在了一瞬,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那無底的黑洞爆裂開來,恰似一朵綻放的蓮花。

雲靜,風止,雨消散。

一繼陽光透過雲層而下,天地仿佛又回復了悠然寧靜的往昔。

紀空手與韓信相對而立,僅距三丈,一把七寸飛刀,插在了韓信的心口之上。

紀空手的身體晃了一晃,一口鮮血噴射而出,他顯然也受了極重的內傷,卻把飛刀插在了足以讓韓信致命的要害部位。

他們此時已墜落於懸壁之下,一地的亂石沙土,顯得是那麽的原始,就仿佛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紀空手冷冷地看著韓信,半晌才喘了一口氣道:“你敗了!”

“我敗了?”韓信茫然地說了一句,胸口的傷痛刺激了他漸漸昏厥的意識,看了看胸口上的飛刀,他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敗,也不可能敗,如果我敗了,那麽老天就錯了!”

紀空手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之情,緩緩而道:“你真的相信你在問天樓刑獄地牢中看到的那場蟻戰是上天的旨意嗎?”

“是的,只可惜,我沒有看到那場蟻戰最後的結局。”韓信的話中不無遺憾。

紀空手無話可說,面對一個將死之人,他不想讓自己過於冷酷無情,畢竟,這人曾經是他的朋友。

韓信木然地盯著胸口上的飛刀,當一陣風吹過他的臉頰時,他似乎終於承認了現實,從幻象中回歸,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不管怎麽說,我敗了,按照你我之間的約定,敗就是死,我不想多說什麽,只希望讓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