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 一 章  危機重重(第2/3頁)

雙方都沒有動,但誰都知道無論誰一動,都是極為慘烈的。

隱約之中,蔡風已經敏感地覺察到,對方所有的弓弦之上都已搭好了箭,這一刻他也就明白了那號角聲的意思,他真有些後悔沒能將那剩下的三個人幹掉,不過,這或許便是命。

火光霎時亮起,燃亮了蔡風與那一排勁騎之間的距離,也燒死了蔡風心底的那絲僥幸。

這段距離並不是很遠,每一支箭在這種範圍之中至少可以洞穿馬的脖子,對於人來說,自然也不是一個很難洞穿的事物。蔡風不敢動,在他的感覺之中,只要他動一個指頭,便會至少有二支勁箭穿入他的身體,絕對不是誇張。蔡風心頭很苦澀,他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如此早便離開那座小山,若是再靜養兩天,傷勢自然可以好上一大半,那便不會像這樣毫無感覺地進入對方的包圍仍無所察覺。蔡風打量了那一排靜立的勁旅一眼,只發現每個人的眸子像狼一般兇狠、陰冷,看蔡風便像是在注視著一件死物。“你們辛苦了,這麽大半夜的,勞你們在這裏苦候了如此之久,真是不好意思。”蔡風身子並不敢稍動,卻開口很苦澀地笑了笑道。那些人的神情依然冷極,但卻掩飾不住目光中那一絲淡淡的驚詫,似乎是想不到一個快要死的仍能夠如此輕松地說笑。“你好像並不知道你快要死了。”一個相貌極為勇悍的漢子冷冷地應了一聲道。

蔡風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就是因為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才想多說一些話,否則,死了便沒有此等享受了。”“哦!”那漢子似乎對蔡風的回答極為訝然,不由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道:“你倒很會服侍自己喲,只可惜你不該闖過了前面所有的關口,否則的話,你仍然會有生機”“我可以動一動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這句話竟連那數十名箭手都感到訝異,他們的確沒有想到,世間會有人如此面對生死。

“沒有誰綁住了你的手和腳。”那人冷冷地道。

“但是我怕只動一個指頭,便被射成了刺渭,我可不想這麽快便死,至少得讓我看一看這美麗的天空,是嗎?”蔡風苦笑道。“你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那漢子沉聲問道。

“這話奇怪了,若是我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又會有誰吹號角?告訴你,我已經過了關呢!”說著,不由得一嘆,又道:“我到真希望能把前面幾組人馬全都放倒,那樣逃命的機會豈不就更大了:”“你果然沒叫我失望[”那漢子似乎有些欣賞地淡然笑道。

“北魏第一刀的兒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否則,我只怕要在豆腐上撞死。”蔡風無可奈何,卻依然充滿自信地道。“你的確很狂,難怪大王會如此看重你這個人物,卻不想如此年輕便如此厲害,只可惜,你鋒芒太露了,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那漢子冷然道。“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我總忍不住要露出一點鋒芒,這也是命,無可奈何。”蔡風聳聳肩,攤了攤手,做出一個很無奈的樣子道。“你為什麽不看看夜空?你不是覺得應該看看美麗的夜空嗎?”那漢子語意中也有一絲殘忍的意味。“你這麽快就要殺我了?”蔡風臉色禁不住有些黯然地道。

“留著你,對誰都不會有很大好處的,所以你只能盡快離開這個世界,你看看天空,看看哪顆星應該是你的歸宿,到時候不要跑錯了位置便行了。”那漢子毫無感情地道。蔡風心中暗嘆,知道這次的確是無處可走了,甚至連向回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對方手中的箭稍稍一松,便是不死,也絕對逃不過第二輪箭的攻擊,不由得有些絕望得想哭的情緒在心頭升起,禁不住長長地一聲嘆息,擡頭仰望那深邃莫測的天空。風吹得很緩,卻掩飾不住秋天的肅殺,那濃烈得如酒的殺意蕩漾在風中,卻構成了一種異樣的慘烈。月亮依然沒有圓,是快圓了,剩下那半邊的光輝灑向漫天的淒迷,幾顆稀稀朗朗的星,亂糟糟綴在看起來似乎逞淡灰色的天幕之上,幾片灰白色的輕雲微攏著那迷茫的月亮,顯得那般深邃,那般沉重。死亡,似乎像月亮那般遙遠,又似乎像秋風那般真實,說不明白,已說不清楚。

蔡風立成一尊沉重的塑像,像一顆孤星一般獨守著一片天空,腦子之中卻湧起了無數思緒,每一段往事,都是那般精彩,都是那麽動人,每一件事情又顯得那般美好。一個明知道要死的人,偏偏身上注滿了活力,是一種悲哀,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無奈,因此,蔡風再一次嘆了一口氣,說不出是惆悵,說不出是迷茫還是一種遺憾。是啊,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那般完美,包括秋風,那涼得讓蔡風忍不住抖了一下的秋風,那在地上打著旋的枯葉,那死寂的天幕,都是那般動人,那般讓人留戀,只是有多少人讀懂了這之中的溫柔,這之中的意境呢?有多少人體悟過這之中的情趣呢?蔡風不由得想起了那囚於石室之下的了願,想起了了願的話,是啊,紅塵靜土在何方?靜土不在西天,靜土不在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靜土,只是沒有人去發掘而已,沒有人去感悟,或許有,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的意識到這片靜土存在於何處。想到了了願,自然便想到了慧遠的那塊聖合利,慧遠能悟通天道,能感悟般若,那便是因為他發掘出了心中那塊靜土存在的意義,存在的價值,人心之中都有凈土,凈土乃是絕對不受任何世俗汙染的,那便是自然,也即是天意,蔡風隱隱約約地感受到那塊聖舍利的意義,卻怎麽也說不清楚,或許,這只是一種很神秘的體悟,一種不可以言傳的體悟,但,蔡風的心神卻變得極為平靜,像是一位修道的高僧,沒有半絲表情的波動。既然一切都是無可避免的,何不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