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 一 章 同舟共濟

黃海很快便叉回了四條一尺米長的青魚,而爾朱榮卻仍未回來。

爾朱榮根本不會水性,自然不能如黃海那般下潭叉魚,只能去獵些鳥獸之類的,但在這樣寒冷的大雪天,又餓了數天,要想獵只鳥獸豈是易事?是以黃海上了岸他仍未能回來。

彭連虎見黃海叉了四條青魚,禁不住心頭大為歡喜,雖然沒有篝火,可人餓極了,生食也無所謂,但對於這群高手來說,沒火並不是一件大難事。

黃海雙手抓住魚身,運功於掌,瞬間魚身便冒出淡淡青煙,似乎有股隱隱火苗升騰著,片刻之後,一股淡淡的甜香傳入眾人鼻中,饑腸轆轆的眾人禁不住大咽口水,連黃海自已也不例外。

“彭兄弟,你還能不能夠行動?”黃海淡淡地問道。

彭連虎也自水中站了起來,幾個時辰的靜休,回氣,使他的功力也恢復了不少,這群人中,除了爾朱榮和黃海之外,就數彭連虎的功力最高,修為最深,是以在黃海與爾朱榮上岸不久後,他便可以行動了,此刻食欲大動,自然不再客氣。

黃海淡然一笑,拋了一條大青魚給彭連虎,道:

“我就不為你烤了,先得自己添飽肚子再說。”

此刻黃海的面具己經摘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極為真誠,說話之神態也極其自然。

彭連虎一愕,卻並不介意,雖然他此刻饑腸轆轆,但黃海那率直的個性卻並不是不能接受,於是也默運神功於雙掌之上。

“自己的事自己做,最好在任何時候都不要依靠別人,惟有自己動手才是真理,你們身為一名高手,就應該明白這個生存法則。”黃海一邊吃著香噴噴的魚,一邊道,同時眼角掃了掃那些正在大吞口水的眾人。

“黃兄所說極是,但在患難之時,大家應該患難與共。同舟共濟,如此方能渡過難關!

該幫之時,我們還是不能袖手旁觀。”彭連虎道。

黃海淡漠地望了望天空,這時雪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是昏黃一片,深深的壓抑感使人有種喘不過氣

來的感覺。

“你們是蕭衍的人,而我與蕭衍是兩個走不到一起的人,或者說我與蕭衍之間只有宿怨,既然你可以出手,我自然不想多費手腳。”

彭連虎淡漠一笑,臉上微微顯出一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常態。黃海與蕭衍之間的恩怨,他並不是不知道。是以,他並不怪黃海的出言不遜。江湖人應該有江湖人自己的規矩,彭連虎雖然身在朝野,但仍舊保存著江湖人的傳統,蕭衍也極為尊重他的抉擇。

黃銳諸人的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若不是黃海剛才出手相助,他們此刻只怕會大怒而起,雖然他們知道黃海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不世高手,但他們並不像彭連虎那般對蕭衍之事知之甚詳。

“黃兄像是個謎一般的人物,江湖中曾傳說黃兄不能開口說話,而此刻黃兄與我想象中的相差很遠。”彭連虎毫不偽裝地道。

“你想象之中的我是什麽樣子呢?”黃海淡淡地問道。

其實,在彭連虎初出江湖時,黃海已經是蔡傷的一名家將,不再在江湖中露面。是以彭連虎根本就沒有機會見識黃海,只能憑借江湖的傳言去想象黃海的存在。但其師鄭伯禽對黃海的評價卻極高,不僅僅因為黃海是天癡尊者的弟子,更因黃海本身的武藝在當時的確罕有敵手。

彭連虎初出江湖也曾雄心勃勃四處找人挑戰,就是想有朝一日大敗黃海。他並不認為黃海真的如傳說中那麽可怕,總覺得是老一輩人太無能。直到他遇上蔡傷之後,又在山洞中見到落難的黃海,他才逐漸改變了這個看法。而此次,彭連虎更親眼目睹黃海禦劍之術,雖然黃海並沒有真正出手,可他己經深深感到黃海的武功的確勝過他極多,這種感覺是無法否認的。

一個高手判別自己與別人之間的差距,往往憑的是直覺,高手的直覺並非天生的,而是在生與死之間慢慢頓悟,慢慢積累而形成的一種經驗。

彭連虎望著黃海,笑了笑道:“我也說不出想象中的你是一個什麽樣子,十九年前雖然見過你一面,但那時卻忽視了你,或許是因為當時的你的確傷得不輕,而無法給人任何聯想,不過,你能開口說話,不僅是我,更是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會感到驚訝,雖然你在皇宮之中也說過話,可人們心底一致認為你始終是‘啞劍’。”

黃海笑了笑,道:“‘啞劍’的含義可以是多方面的,劍啞人不啞,友情就是無法令人理解的一種。世間之事本就是無法預料,有太多的意外,有太多的謎團無法解開。每個人都可以執著於自己的那一份謎底,到底誰正確卻是沒有必要的爭論。”

彭連虎望了望黃海,啞然失笑,此刻他手上的大青魚已經香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