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第 二 章 悲創死境

老者調轉馬身,正面與鮮於修禮相對,兩匹馬轉身的動作極為協調。

“金蠱神魔田新球!”鮮於修禮一聲驚呼,他終於認出了其中一人。

不錯,這兩人正是田新球與神秘的淩滄海,他們終於還是來了,依舊是那馬,依舊是那身裝束,只是此時兩人似乎融入了蒼茫的天地中,與自然會為一體,無始無終,渾然無間,又龐大無匹,非任何人力可以抗衡。

淩滄海和田新球開始驅馬向鮮於修劄逼去,一步一步地逼近。

每一步,鮮於修劄都禁不住心顫一下,淩滄海的眼神,根本就不受距離的影響,越過千軍萬馬,直接射到他的臉上、眼中、心內。

鮮於修禮的身前層層疊疊盡是人影,刀、槍、劍、戟、矛、斧……明晃而鮮亮,強弓硬弩,全都對準漸行漸近的兩馬兩人。

鮮於修利完全受不了那種壓力,那種似被一種無形的精神力緊鎖緊逼的壓力,淩滄海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塵念智計全都沒有絲毫作用,對於淩滄海,他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包括他內心的畏懼。

鮮於修劄一揮手中的斬馬長刀,一聲號令,弦聲暴響,萬箭齊發,滿天箭雨,直向淩滄海射去,連陽光也在瞬間失去了光明。

箭矢來到淩滄海與田新球身前一尺之處,紛紛墜地,如折翅的哀鳥。

強弓利箭,竟然不能攻入他們的護身真氣,這等境界,只怕天下間已經沒有幾人可以辦到。

鮮於修禮遍體生寒,周圍雖然有數千士卒,團團護衛著他,但他的感覺就像是赤裸裸的一個人,暴露在荒蕪的沙漠中,受著風沙無情的吹襲,就連手中的斬馬長刀也似乎極為冰冷。

淩滄海和田新球步過箭雨,開始與前排的義軍短兵相接,他們在敵陣中迅速前進,所有試圖阻攔他們的人,都立斃當場,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使他們的步伐慢下半分,他們雖是赤手空拳,但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是最驚絕的殺人利器,包括座下的馬匹!

不,淩滄海的背並不是可以殺人的,因為他的背上竟背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似乎熟睡,抑或死去的女人。

鮮於修禮在感到一陣絕望的恐懼時,他終於看清楚了淩滄海背上所背負的人,那竟是淩能麗!

他看到了淩能麗那張沒有血色,卻絕美如冰中雪蓮的俏臉,死亡,是自她的身上傳來,她似乎已經斷了所有生機。

鮮於修禮似乎明白了眼前這老者為什麽要殺他,只是不明白曾與他有過交情的田新球,也幫這個不知來歷的老頭前來殺他。

義軍雖然有大勝後的豪勇,但仍擺脫不了紛紛在兩匹馬周圍仆倒的命運。

義軍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進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這兩人已不是人,而是魔,是鬼!

是神!

淩滄海和田新球像是暴風雨中聳立的高山,任是最強勁的狂風,也不能使他們有絲毫搖動,無數的兵刃在他們的身前猶如弱柳塵末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鮮於修禮突地一陣明悟,明悟淩滄海那深邃而飽含情感的眼神,明悟那不動如山的氣勢,明悟那獨立成天地的浩然正氣之中的意念,他禁不住念出了兩個字——蔡風!

一切都沒有半點值得人稱奇之處,在鮮於修禮的明悟之中,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一切都成了理所當然,不過,他卻永遠也無法明白田新球怎會幫助蔡風來對付他?!

鮮於修劄可以肯定,這老者就是蔡風,絕對可以肯定!對於蔡風的感覺,他實在太清晰了。

其實,此刻鮮於修禮想到了逃,可是他卻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鉗住,那是蔡風廣大無匹的精神力量,淩滄海就是蔡風!

“大帥,快走!”鮮於修禮身邊的親兵團很清楚眼前的形式,知道憑這區區數千普通兵士根本就不可能阻擋得了這兩個魔神般的可怕人物。

他們的確太可怕了!

鮮於修禮一震,似乎又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感覺到部下的存在,勇氣再次回流入手中的刀,但他不敢面對蔡風,絕對不敢!他的勇氣只是用來逃命。

蔡風的可怕,他見識過,金蠱神魔的可怕他也見識過,但此刻的蔡風和金蠱神魔似乎完全脫胎換骨成了比往昔更可怕十倍的魔神,變得讓人根本無從揣測。

鮮於修禮幾乎已經絕望,惟一的一點勇氣就是選擇逃,奔逃,在他的親兵團相護之下沒命地飛逃!

就在他轉過馬頭之時,他感到後心一涼與幾聲慘叫,扭頭之際,鮮於修禮發現三名親兵被一杆長槍串成了糖葫蘆,而槍尖在他的後心劃開了一塊皮肉。

這杆槍出自蔡風之手,沒有誰看見他是如何奪過這杆槍的,只是見到他手中有亮光閃過,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便聽到將鮮於修禮團團護住的親兵發出了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