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卷 第 三 章 人間留容

虛空之中在此時竟泛出一片祥和佛光,天空一片朦朧。

乳白色,聖潔無比的佛光中隱約可見奇鳥瑞獸歡舞,異草靈卉綻放,更有瓊樓玉宇——

正是那道如火鳳凰一般的紫霞掠走的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恢復了靜寂,淡淡的白雲,西沉的夕陽,火紅的晚霞,悠悠的秋風,藍藍的天,一切都是那麽實在,但天空之中似乎仍飄蕩著一張神奇而又充滿魔力的笑臉。

人們久久沉浸在那個奇異的笑容中,久久無法平復心靈深處的震撼,他們再也不可能忘得了那個笑容。其實,黃海的那個笑容和那一段奇異的話語已深深烙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而眾人心中更烙上了另外兩個字,那就是“天道”!

黃海最後留在人世間的是一個笑容,也是一個曠古絕今的笑容。三十年後,有人說他在北台頂上看到了虛空中有一種神秘卻又無比祥和笑容,那人說,正因為這一個神秘的笑容,使他的全身疾病霎時無藥自愈,後來,這樣的傳說多不勝舉,一直在兩百年後,才沒有人再說起看到什麽笑容。當然,這都是後話,其真實性使人無法分辨。不過,自此之後,北台頂上的寺院多不勝舉,香火盛極一時,那倒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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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孫姑娘,你不必難過,也許叔孫老前輩的選擇是對的,這樣對他的心靈也是一種彌補。”淩能麗安慰道。

叔孫鳳依然無法開懷,叔孫怒雷的決定實在讓她難以接受,盡管她的師父忘塵師太是個出家人,可一向疼愛她的爺爺卻突然決定出家,這個變故也太不可思議了。

叔孫怒雷的決定對所有人來說是極為突然的,他放棄了榮華富貴而選擇出家為僧,確實有些不可思議,惟忘塵師太並不感到驚訝,也許世間之事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值得她驚訝的。

區陽師徒三人,惟有區陽的武功沒有被廢,但卻受黃海那記借助地面傳力的一擊,傷勢很重,可此刻他心中的魔念似乎為黃海最後一刹那的震撼全部驅除,竟開始反醒自己這一生所造成的罪孽,也就甘願追隨達摩和了願大師返往少林。

五台老人這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居於北台頂,也就不再他往,在山腰的禪院中靜修,卻不做一個落發的頭陀。

忘塵師太卻不希望叔孫鳳與她同伴青山,因此獨自返回恒山了。叔孫鳳剛好與達摩諸人同返晉城,而淩能麗與淩通則重返故居——蔚縣獵村,再取道冀州尋找蔡風,並轉告蔡風在北台頂所發生的事情。

叔孫鳳與淩能麗倒是一見如故,或許是因為黃海的原因,抑或是極為欣賞淩能麗那種獨立而不讓須眉的俠氣,但此刻仍禁不住嘆了口氣道:“也許這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可是少了爺爺,叔孫家族就像少了主心骨,這會對叔孫家族造成多大的影響啊?”

淩通想了想,道:“反正你們叔孫家族人多,誰還敢拿叔孫家族怎麽著?我看即使爾朱榮也沒有這個膽量!只要你們叔孫家族不去多管閑事,保證會人丁興旺一萬年!”

“通通!”淩能麗叱道。

淩通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對於這個姐姐,他可不敢不放乖些,雖然目前他的武功已經勝過淩能麗,但卻無法抗拒這位姐姐的威嚴。

叔孫鳳並不怪淩通的直言直語,事實上,如果叔孫家族不再太多地幹涉朝中事宜,是不可能遇到什麽攻擊的,畢竟叔孫家族乃是一個大家族,即使皇上,也絕對不能不考慮若對付叔孫家族所需付出的代價。但叔孫鳳總覺得叔孫怒雷不在叔孫家族,似乎少了一些什麽東西。

淩通卻並不想為這些不關己的事情煩惱,只是在仔細回想著北台頂上的一番神秘經歷。

但北台頂上佛光化舍利這一役,卻將天下絕頂高手化去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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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恩雖然勉力率兵抗擊,也只能擋住蕭寶寅自南面攻來的大軍,可崔延伯的另一路大軍卻自北華州(指今日的陜西黃陵南面)破入,連奪三城,逼至西峰城下,與高平義軍隔江相對。

萬俟醜奴也拖著病軀上陣,勉強穩住陣腳,但軍心卻很明顯已經有些渙散,而且崔延伯正在伐木造船,極有直攻之勢,更自涇河調來戰船,這使得環江之水完全失去了其險要的價值,加之崔延伯連奪三城,其聲勢和士氣幾乎已達到巔峰。萬俟醜奴所領的義軍與之相比,的確不可同日而語。再說如今萬俟醜奴身受重傷,往日他總是領著士卒沖在最前方,但現在卻一直不曾出現,這對高平義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而且,崔延伯更在營造著一種聲勢,那就是他大力宣揚說萬俟醜奴身受重傷不能作戰,並說胡琛已死,這使得高平義軍人心極度惶恐。

萬俟醜奴並沒有將胡琛的死訊傳揚出去,知道胡琛死亡的人數極為有限,但知道胡琛重傷的人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