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雲 第二節

“笑什麽呢?該不會是笑我吧?”隨著這明快的聲音,容小盈攜著方慧汀轉了回來。任自凝咳了一聲,急忙向雲寄桑使了個眼色。

雲寄桑忙笑道:“豈敢,我和任幫主是在笑金大鐘呢!”他反應倒是夠快,馬上把黑鍋扣到了洛陽大豪的頭上。只可惜今天他的運道實在不好,話剛一出口,便聽不遠處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怎麽,我金胖子有什麽值得二位開懷大笑之處麽?”雲寄桑暗暗叫苦,回頭一看,正是身材肥壯的金大鐘邁著醉步走了過來。

容小盈瞄了他一眼,道:“喲,金胖子,你可別冤枉人。剛才咱們當家的可沒笑。要想知道雲少俠為何發笑,你自己去問他好了。自凝,我們走吧。”說著向雲寄桑嫣然一笑,拉起還在躊躇的任自凝揚長而去。

“金大俠,剛才……”雲寄桑還待說些什麽。金大鐘已連連搖頭:“可別叫我胖子什麽大俠,那活兒可不是人做的,誰沾誰倒黴。別看喬翼那小子現在這麽風光,將來準沒好下場。這世道管住自個兒就成!來,喝一杯?”雲寄桑不好推卻,只得接過他遞過來的酒杯抿了一口。飲罷,雙眉一揚,贊道:“好酒!醇和協調、綿甜甘洌,這女兒紅怕有二十年了吧?”

金大鐘笑得見眉不見眼:“好小子,原來也是個行家!正好,剛才找小卓不到,你陪我喝幾杯?”雲寄桑聽卓安婕還沒回來,暗暗皺眉。轉念一想,和金大鐘聊聊也好,畢竟他是老江湖,對這些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了如指掌,說不定還能探究出什麽來。便爽快地道:“好啊!金兄請!”

方慧汀見他剛才只顧和任自凝說話,現在又不帶自己找卓安婕,心中不大高興,繃著小臉在一邊站著。金大鐘看在眼裏,嘿嘿一笑:“小姑娘,別生氣,胖子這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它有三大妙處,一能活血通脈,二能養脾補氣,三能駐顏養容。若是年輕的小姑娘喝了,就是活到七八十歲,臉上也不會有一絲皺紋生出來。”方慧汀聽了,將信將疑地問:“真的嗎?”說著望向雲寄桑。雲寄桑微笑著搖了搖頭。方慧汀便道:“你騙人,我才不上當呢!”金大鐘把嘴一咧:“別信那小子的,他哪裏懂得這酒的神奇之處。雖說只是女兒紅,可裏面已經摻了雪蓮、首烏、肉桂、麝香、珍珠粉等名貴藥材,不信你可以喝一口,馬上就會有感覺。”方慧汀聽了這話,又有些動心,瞄了雲寄桑一眼,見他微笑不語,便接過酒杯,閉上眼睛,猛地灌了一口。

“啊!好辣!好辣!”方慧汀眼淚都流出來了,伸出舌頭用小手拼命地扇,樣子可愛又可笑,“騙人!以後阿汀再也不信你了!”方慧汀委屈道。

雲寄桑向金大鐘笑道:“金兄,這麽好的酒,是你自家釀的麽?”“胖子我可沒這麽大本事,這酒是小鐵那個短命鬼窖藏的珍品。他藏了十年,自己一口沒喝著,全便宜了胖子我。嘿嘿,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金大鐘得意地道。

雲寄桑點了點頭:“原來是鐵莊主的酒。”金大鐘連連搖頭:“鐵老兒才不好這一口呢,是他大兒子鐵淵的酒。這小子人很不錯,可惜好人一向命短,一年前病死了。想當年,那小子還有小卓,我們仨喝起酒來……唉。”雲寄桑沒想到卓安婕竟和鐵莊主的大兒子鐵淵也是酒友,他的心中頓時黯然。他又問道:“鐵莊主和苦禪大師他們的交情如何?”

“屁的交情。咱們幾個老家夥只是當年出道的時候差不多,出身響亮,身手也夠硬,年輕人敢闖敢幹,所以也煊赫了一陣子。那時候江湖朋友們擡愛,便叫咱們什麽‘神州五傑’。不過後來也都沒什麽太大的作為。鐵鴻來算是有出息的,打過倭寇,還創立了這麽個起霸山莊。白蒲和苦禪則是整天呆在他們的師門裏,十年八年也難下趟山。冷閏章和我一樣,子承父業,被家裏那一大攤子事兒捆得緊緊的,想挪挪窩也難。”

“那麽說,你們幾個很少聚在一起?”

“苦禪和白蒲當年的交情好像不錯,兩個人常常一起切磋武學。冷閏章早年倒和鐵鴻來有些來往,但自從十五年前雁蕩山逐魔大會後也就不照面了。”

“難道一次並肩行道的機會都沒有麽?”雲寄桑不死心地問。

“要說有,就應該是那逐魔大會了。你師父應該跟你講過吧,那次大會幾乎匯集了全部的白道精英,咱們五個當然也少不了。雁蕩一戰,雖然白道精英盡出,人數比魔教多了一倍,可還是被人家拼了個兩敗俱傷,誰也沒占著什麽便宜,所以這档子事兒也沒什麽好提的。”

“這其間你們五個人是否合力殺了某個魔教高手呢?”

“沒有!”金大鐘醉眼一翻,“你小子該不會以為是魔教中人為了當年的事兒來尋仇的吧?沒影兒的事。咱們五個雖然都出手了,可沒在一起,胖子我和冷閏章幫著守顯勝門,那狗地方地勢不好,兩邊幾百個人拿著暗器對射,鬼知道誰把誰射死了。白蒲、苦禪、鐵鴻來他們守的是後山,這三個笨蛋更不頂事兒,瞪著眼讓那個大淫魔遲百城跑了,到頭來連一個蝦兵蟹將也沒撈著。就這,也值得讓魔教的人來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