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派(第2/5頁)

“伊騰博昭這人,我聽說過。”卓安婕沉默了一會兒,“她是扶桑九大上忍之一,道行深得很。紀伊忍術詭異莫測,怕沒那麽容易破。內傷還好辦,可要恢復你的六靈暗識,只憑藥石之力怕還不夠。”

“勿藥有喜,如山永安。”雲寄桑淡淡地說。

“說得輕巧,求人的卻是我。”卓安婕白了他一眼。

“有勞師姐了,又要欠下一個人情。”雲寄桑的笑容依舊有些勉強。

“雖說求人不如求己,可求一次人,換來一世方便,那也值了。”卓安婕又飲了一口,將葫蘆塞住,倚依不舍地掛回腰間,“再說,我欠的人情,又有哪次還得不厚?那頭騾子若是知道我去求他,不知會有多開心呢。”雲寄桑不禁啞然失笑。師姐奉行的處世原則向來便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瓦石,報之以金戈。”只是她身手高明,從不輕求易人,相形之下,倒是報之以金戈的時候較多。

“據我所知,羅諳空擅長制造機關暗器,他做的七星連弩一弩七發,可謂江湖一絕。只是此人名聲不佳,江湖上都傳他為人貪鄙,做生意只論錢財,不論正邪。這樣一個人,師姐是如何結識的?”卓安婕彎腰掐了根梃直的菖蒲梗,隨手把玩著:“說來有趣。你也知道,我對其他東西向來不上心,唯獨喜好美食美酒。五年前路過蘇州時,聽說楚風樓的黃魚做得好,便找上門去。偏生那裏講究多,每日只做十條。那天我去時,剛好只剩了一條。偏巧羅諳空這個老饕也在場,我們兩人便為這條黃魚爭了起來。我自然不如他多金,他卻不如我能打,爭來爭去,他便落了下風……”她說到這裏,雲寄桑已忍不住微笑起來,卓安婕白了他一眼,又自得道,“結果自然是魚我吃,他只能在一邊幹瞪眼。好在你師姐有氣量,念他也算同好,便邀他共飲。就這麽著,結了個酒肉之交。後來他又請我飲過幾次酒,不過我見他這人有些功利,心思也多,漸漸就疏遠了。說起來,也有五、六年沒見了。”

明歡在一邊聽了,忍不住問:喜“姑,那魚……它系好好吃的麽?”“可不,那黃魚都是醬酒泡過的,炒得噴香焦黃,再用豆豉、甜酒和秋油那麽一滾,末了再加上糖姜。那個味道,嘖嘖……”卓安婕雙眼微閉,一副陶陶然的樣子。

明歡咽了一大口口水,看了看手裏酸澀的野果,有心丟掉,又有些舍不得,心中很是躊躇。

卓安婕看了她的小模樣,忍不住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轉過前面那個山坳就是傀儡門。到了那兒,有的是好吃的果果,隨你吃個夠!”

明歡的眼睛亮閃閃的,滿足渴盼:“真的未?”“騙你是小狗。”卓女俠口無遮攔道。

明歡睜大圓圓的眼睛,側著頭,努力想象著師姑變成小狗的樣子,搖搖頭,問雲寄桑:“喜福,什麽是傀儡?”“這傀儡麽,又叫傀儡子。據《事物紀原》記載,當初漢高祖在白登山被單於冒頓所圍,七日不得脫困,軍中絕食,眼見不支。圍城的一面由冒頓之妻閼氏領軍,陳平探知閼氏生性好妒,便造了一個姿容絕色的木偶人,以機關舞於陴間。閼氏遙遙望見,以為那是真人,心想若攻下城池,冒頓定會納了這美女為妻,妒念一生,便擅自退軍。漢髙祖由此得以突圍。為了紀念這段往事,人們便以傀儡為戲。”明歡眨了眨大眼睛:“喜福,那傀儡和我們真的一樣未?”

“當然不一樣。”雲寄桑笑了,“傀儡可不會像明歡一樣餓肚子。我帶你去廟會時,明歡不是見過木偶戲嗎?”

“明歡見過,好好玩的未!”

那些木偶便是最普通的傀儡,只不過沒有陳平造的那麽漂亮。雲寄桑說完,摸了摸明歡的小腦袋“明歡懂了麽?”明歡用力點點頭。

不是說陳平以重金買通了閼氏麽?怎麽又變成傀儡欺敵了?“卓安婕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嘴道。

雲寄桑笑道“若僅足以重金賄賂,閼氏怕是未必肯退兵吧。若能攻下城池,漢軍之財物自然盡歸匈奴人所有,何須為了區區財物退兵?所以傀儡之說還是可信的。我猜陳平一方面以重金賄賂閼氏,一方面則造傀儡攻閼氏之心,雙管齊下,高祖這才得以脫身。只是這法子近乎兒戲,不夠光明正大,所以史書上記載陳平解高祖之圍時只說‘其計秘,世莫得聞,。史家小氣,倒是委屈陳平了。”“看你言之鑿鑿的,倒像親眼目睹了一般。莫非陳平是你鬼谷智流的先輩?”卓安婕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雲寄桑笑而不答。

“果然。陳平六出奇計,若非鬼谷一派的人,哪有那麽多鬼心思?難怪叫傀儡??

“半人半鬼是為‘傀’,立人於壘上,又正是個‘儡’字。單只這傀儡二字,便不枉陳平演這一出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