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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回吧。”曹仲揮了揮手,臉帶倦色地道。“那孩兒就先回去了。”曹辨松了口氣,慌慌張張地走了。曹仲靜靜站在大殿中央,一動不動,有如雕像。雲寄桑屏住呼吸,靜靜俯視他的背影。忽然,大殿中響起了曹仲略帶沙啞的長吟聲。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但見丹誠赤如血,誰知偽言巧似簧。

勸君掩鼻君莫掩,使君夫婦為參商。

勸君掇蜂君莫掇,使君父子成豺狼。使君父子成豺狼……成豺狼……成豺狼……”

許久,他才長長嘆息了一聲,邁步進了後堂。

雲寄桑想了想,縱身躍下,向曹辯離開的方向跟了下去。在他想來,正在傷心的曹仲去找汪碧煙的可能性不大,既然無法偷聽兩人的談話,還不如看看這位傀儡門的少門主究竟做亇什麽勾當,才能讓曹仲這樣的梟雄發出“使君父子成豺狼”

的感嘆。:

他遠遠地綴著曹辨,一路向西南而行。

穿過一片松林,又過了一片菜圃,一直來到一所青磚瓦房前,曹辨才停下腳步,向四下望了望,叩響了房門。

“誰啊?”裏面傳來洪擴機那懶洋洋的聲音。

“五師兄,是我。

房門開了,洪擴機笑嘻嘻地迎了出來:“是六師弟啊,來來,裏面請……”

“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五師兄,父親剛才問起了那本手劄,說是想講解給我I聽。要不,你先把它還給我吧,等我應付了父親再拿給你。”曹辨急忙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洪擴機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收回去?你在說什麽夢話。說好了借我看三天的,如今才過了半天你就上門來討,難道是反悔了?”

“不,不是,真的是父親想給我講說手劄,我……我總不能躲著不見他吧?”“那簡單,你就跟師父說那本手劄不見了,你正在找不就行了。”

“那怎麽成?父親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

“罵幾句算得了什麽?又不會少塊肉。等三天一過,我把手劄還你,你再跟師父說找到了不就行了。”

“不成不成,絕對不成。”曹辨一個勁地搖頭。

雲寄桑自然明白曹辨的想法,曹仲剛剛說過想將門主之位傳給他,要是出了什麽差錯,這眼看就要到手的門主之位說不定就泡湯了,這又讓他如何舍得?

洪擴機又勸了幾句,曹辨只是不肯,非要將那本手劄要回去不可。洪擴機見狀,臉色便漸漸難看起來:“六師弟,告訴你。三天之內,這手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還你的。要是怕師傅追究,我勸你還是打主意的好。”

“你……你怎能這麽做?”曹辨臉色潮紅,激動得渾身直抖。

“我為什麽不能這麽做?”洪擴機臉上的笑意已化作一片猙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子在想什麽?師父是不是和你交待過了?那門主之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坐定了?別做夢了,師父是不會放棄傀儡門的。他之所以選你做門主,根本不是因為你是他兒子,而是因為所有弟子中,就屬你的資質最差。一旦你成了門主,根本無法服眾,這樣你就只能依靠他。這樣一來,就算師父去了官府,他還是可以暗自操控門裏的事。至於你,你只是一個傀儡而已,一個可憐的、任人操縱的傀偶。”

“你胡說!父親他不會那樣對我的。”

“我胡說?”洪擴威嘿嘿冷笑,“虧你還是他的親生兒子,連他是什麽樣的人都看不出來,真是蠢到家了。也是,你父親他眼裏何曾有過你這樣一個兒子?從小到大,他又何曾教過你什麽?別的父親都巴不得自己的兒子成才,他呢?卻對你一味放縱寵溺,我真是奇怪,難不成你不是他親生的?”

“你放屁!”曹辨大怒之下,揮拳向洪擴機打去。

洪擴機眼皮眨也不眨,抓住他的拳頭順勢一捋一掰,將他手折了過來:“我說錯了麽?你自己好好想想,除了千絲堂裏懸掛的那些傀儡,他可曾關心過旁人?你的衣食住行他可曾關心過?你後母隔三岔五地就往山下跑,他可曾追問過?汪碧煙那女人整天和大師兄勾勾搭搭,他可曾在意過?他的眼裏,就只有傀儡!他放縱我們內鬥,是因為這樣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操縱我們。我們這些人在他的心裏也都是可以隨意操縱的傀儡!全部都是!”

“我不是傀儡……不是!”曹辨瘋狂地大喊。

“你當然是。你不僅是曹仲的傀儡,也是我的傀儡。所以我才會利用你得了那本手劄。也只有你這種毫無主見旳傀偶,才會乖乖地按照別人的話去做,難道不是麽?”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曹辨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只是為了這個?”洪擴機微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曹辨猛地伸手去抓,洪擴機卻靈活地把手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