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將計就計(第3/5頁)

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江玉郎終於也放下了心,睡到床上,還沒有多久,便已真的睡著,而且睡得很沉。他也用不著再去提防小魚兒,他也實在累了。小魚兒也像是睡得很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了過來,走到了門外,停了停,輕輕敲了敲房門。門裏沒有應聲,這人將門推開一線,瞧了瞧,然後這腳步聲又走了回去,竟像是走入了那荒涼可怖的後園。

這連鬼都不敢去的地方,他三更半夜走去做什麽?

小魚兒突然張開了眼睛,自頭發裏摸出了根很細很細的銅絲,竟將這銅絲刺入那“情鎖”上的一個小洞裏。

他耳朵貼在這“情鎖”上,將那銅絲輕輕撥動著——他眯著眼睛,聚精會神地,就像是在聽著什麽動人的音樂。

突然,輕輕“哢”的一響,那鄂中所有的巧匠都打不開的“情鎖”,居然被他以一根細細的銅絲撥開了。

他面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揮動著那只失去自由已久的手,隨手點了江玉郎的“睡穴”。

江玉郎睡得更不會醒了。

小魚兒瞧著他,得意地笑道:“你自以為聰明,其實卻是個呆子,竟一直以為我真的弄不開這見鬼的‘情鎖’,你也不想想,我是在什麽地方長大的。”

惡人谷中既然有最出色的強盜,自然也有最出色的小偷,在最出色的小偷手下,世上哪有打不開的鎖?

但他為什麽卻又一直寧願和江玉郎鎖在一起?寧願受各種氣?他心裏究竟又在打著什麽主意?莫非他早已猜到江玉郎的父親必定是個神秘的人物?莫非他早已猜到這地方必定有一些驚人的秘密?

他要和江玉郎鎖在一起,莫非只不過就是要到這裏來?而且還可令別人都因此而不再防備著他?任何人都以為他是常常擺不脫江玉郎的,有江玉郎時時刻刻、寸步不離跟著他,別人自然都放心得很。

但這時,小魚兒已溜出了窗子。他竟向那連鬼都不敢去的後園掠了過去。這時,那腳步聲入園已有許久了。

小魚兒掠入那圓月形的門時,只瞧見遠處有燈火閃了閃,然後,便是一片黑暗,燈火竟似熄滅。

黑暗中,樹木在風中搖舞,仿佛是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妖魔,正待擇人而噬。天上雖然有暗淡的星光,但星光卻更增加了這園林的神秘與恐怖。風很冷,但小魚兒的掌心卻是濕濕的,已沁出了冷汗。

假如是別人,此刻早已退回去了。但小魚兒卻不是“別人”,小魚兒就是小魚兒,天下獨一無二的小魚兒,他若要前進,世上再無任何事能令他後退。

他早已認準了方才那燈火閃動之處,他就直掠過去。但園林中只有枯萎了的樹木、頹敗了的山石小亭,方才那一點燈火,早已不知到哪裏去了。

走著走著,小魚兒突然迷失了方向。一陣風吹過,他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他忽然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走到哪裏去,該找些什麽。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自黑暗中躥了出來。

小魚兒魂都幾乎被駭飛了,黑影躥過去,竟是條黑貓!但這黑貓又怎會入了這後園?又怎會突然躥出來?

小魚兒心念一轉,絕不再多猜,立刻伏到地上,前面有一堆碎石瓦礫,還有一片枯萎的菊花。

他身子剛伏下來,十余丈外,突然有一扇窗子亮起了燈火。接著,一條人影緩步走了出來。

這人手掌著燈,燈光照著他的臉,赫然正是江別鶴!

只聽“咪嗚”一聲,那黑貓便向他躥了過去,躥入他懷裏,他反手扣起了門,抱著黑貓走了回去。

小魚兒伏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燈火,剛剛遠去,園林中像是更黑、更冷。小魚兒又等了許久,才悄悄爬了出來,悄悄走過去,走到前面,才瞧出那裏有間小小的花房。

門,已鎖上了。

於是小魚兒又有了機會施展他開鎖的本事。

他輕輕推開了門,點著了他方才從桌子上偷來的火折子。花房裏蛛網密布,角落裏堆著些破爛的花盆、枯葉,此外就什麽也沒有了——半夜三更,江別鶴跑到這什麽也沒有的破屋子裏來做什麽?

風吹著窗戶,吱吱作響,風從破了的窗紙裏吹進來,就像是一只冰冷的鬼爪子,在摸小魚兒的背脊。小魚兒真想逃去,逃回床上,用棉被蓋住頭,這種地方,真是連鬼也不會願意來的。

但連鬼也不來的地方,豈非最好隱藏秘密?

他目光四下轉動,瞧了半晌,也瞧不出這屋子裏有什麽可疑之處。屋子裏到處都積著灰塵,像是已有許久沒有人來過。但江別鶴方才明明來過,灰塵上怎會沒有他的腳印?小魚兒心一動,俯身摸了摸,那灰塵竟是黏在地上的,除非你用力去搓,否則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