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面獸心

小廳裏的光線暗得很,這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灰蒙蒙的光影裏,竟帶著種說不出的邪氣。

他們長得本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那神情、那姿態、那雙碧森森的眼睛,就好像本非活在這世上的人。

江玉郎心裏已打了個結,臉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兩位說的可是在下麽?”

矮的那人吃吃笑道:“在下也曾見到過不少花叢聖手、風流種子,但若論對付女人的手段,卻簡直沒有人能比得上兄台一半的。”

江玉郎哈哈笑道:“兩位說笑話的本事,倒當真妙極。”

矮的那人陰森森笑道:“現在這位姑娘,已是兄台的手中之物了,眼見兄台立刻便要軟玉溫香抱個滿懷,兄台難道就不願讓我兄弟也開開心麽?”

高的那人冷冷道:“在下只是說,兄台若想真個銷魂,多少也要給我兄弟一些好處,否則……”

江玉郎眼珠子一轉,臉上又露出笑容,道:“兩位難道也想分一杯羹麽?”

矮的那人笑道:“這倒不敢,只是兄台既有了新人,棉被裏那位姑娘,總該讓給我兄弟了吧?”

江玉郎大笑道:“原來兩位知道的還不少。”

高的那人冷冷道:“老實說,自從兄台開始盯上這位姑娘時,一舉一動,我兄弟都瞧得清清楚楚。”

江玉郎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兄台倒是對在下如此有興趣,快請先坐下來,容在下敬兩位一杯。”

高的那人道:“酒,可以打擾,下酒物我兄弟自己隨身帶著。”他竟自袖子裏拎出只老鼠,放在嘴裏大嚼起來。

江玉郎怔了怔,笑道:“原來閣下乃是和那五位朋友一路的,這就難怪對在下如此清楚了。”

高的那人冷冷道:“在下等除了要請兄台將慕容家的姑娘割愛之外,還要向兄台打聽一件事。”

江玉郎道:“什麽事?”

高的那人目中射出兇光,道:“洞裏的那三個人,究竟是些什麽人?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江玉郎展顏笑道:“那三人一個叫軒轅三光,一個叫江小魚,一個叫花無缺。兩位方才既然瞧見了,總該知道他們都是在下的仇人吧?”

那人陰惻惻一笑,道:“很好,好極了。”

江玉郎試探著道:“方才那五位朋友,難道已被他們……”

那人道:“不錯,已被他們殺了!”

江玉郎松了口氣,道:“如此說來,在下與兩位正是同仇敵愾,在下理當敬兩位一杯。”

那人道:“很好,兄台喝了這杯酒,就跟我兄弟走吧!”

矮的那人接道:“至於這位姑娘,兄台盡可在路上……哈哈,我兄弟必定為兄台準備輛又舒服、又寬敞的車子。”

江玉郎訝然道:“兩位要在下到哪裏去?”

那人笑道:“我兄弟就想請兄台勞駕一趟,隨我兄弟一同回去,好將那三人誘來。”

江玉郎忽然笑道:“兩位意思,在下已全部了解,兩位既是想將三人誘去復仇的,豈非也於在下有利,在下又怎會不答應?”

矮的那人大笑道:“兄台果然是個通達事理的人,在下也理當敬兄台一杯。”

高矮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他們的脖子剛仰起來,酒還沒有喝下喉嚨,江玉郎掌中酒杯已“嗖”地飛出,打在高的那人咽喉上。

那人狂吼一聲,酒全都從鼻子裏噴出,人卻已倒下。

矮的那人剛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應變,江玉郎雙掌已閃電般拍出。

他出手雖不如小魚兒,但也是夠狠的了,只聽“啵、啵”兩聲,矮的那人也隨著倒了下去。

江玉郎拍了拍手,冷笑道:“就憑你們兩人也想將我帶走,你們還差得遠哩!”

只見兩人直挺挺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了,但兩人卻都還沒有死,江玉郎只不過點了他們的穴道而已。鐵萍姑又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在這愈來愈暗的黃昏裏,她飛紅了的面靨,看來實在比什麽都可愛。於是他高聲喚入了店夥,將“兩個喝醉的朋友”送到隔壁房間,和那位“生病的姑娘”躺在一起。雖然這兩人全沒有絲毫喝醉的樣子,但做店小二的大多是聰明人,總知道眼睛什麽時候該睜開,什麽時候該閉起。

店小二離開有燈的賬房,站在黑暗的小院子裏,他當然並不是有意要來偷聽別人的秘密,但這房間裏假如有什麽微妙的聲音傳出來的話,他當然也不會掩起自己的耳朵的,他並不想做一個君子。

那就像烏龜遇見變故時,將頭縮回殼裏一樣——只要他自己瞧不見,他就覺得安心了。

這時,鐵萍姑酒已醒了。

她只覺全身都在疼痛,痛得像是要裂開,她的頭也在疼,酒精像是已變成個小鬼,在裏面鋸著她的腦袋。

然後,她忽然發覺在她身旁躺著喘息著的江玉郎。她用盡一切力氣,驚呼出來。她用盡一切力氣,將江玉郎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