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萍水相逢(第3/4頁)

黑衣人根本不聽他說話,已轉向鐵心蘭,道:“你就是鐵心蘭?”

鐵心蘭點了點頭,已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黑衣人眼睛瞪得更大,道:“你們方才可是為江小魚幹了一杯?”

她知道小魚兒仇人不少,她以為這黑衣人也是來找麻煩的,誰知這黑衣人竟拉過張凳子,坐了下來,道:“好!你們為江小魚幹一杯,我最少要敬你們三杯!”

他竟舉起那酒壇,為他們個個倒了杯酒。鐵心蘭和花無缺望著面前的酒,也不知是喝好,還是不喝好。

黑衣人自己先仰脖子幹了一杯,瞪眼道:“喝呀!你們難道怕酒中有毒不成?”

花無缺還在懷疑著,鐵心蘭已大聲道:“對不起,我們沒有和陌生人喝酒的習慣,你若要敬我們的酒,至少總得先說出你是誰。”

黑衣人道:“你也莫管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是江小魚的朋友就好了。”

鐵心蘭瞪眼瞧了他半晌,道:“好,你既是江小魚的朋友,我就喝了這一杯。”

黑衣人轉向花無缺,道:“你呢?”

花無缺微微一笑,道:“在下喝三杯。”

黑衣人大笑道:“好,你很好,很夠朋友。”

他和花無缺對飲了三杯,又道:“你在這樣的星光下,和這樣的美女坐在一起喝酒,心裏居然還沒有忘記江小魚,好……好……我再敬你三杯!”

那壇酒已差不多快空了,這黑衣人眼睛雖然清亮,但神情間卻似已有些醉意,再不管別人喝不喝,也不和別人說話,只是自己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裏灌,不時仰望著天色,似乎在等人。

他等的是誰?

鐵心蘭凝目瞧著他,忍不住又道:“你真的和江小魚是朋友?”

黑衣人瞪眼道:“江小魚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我為何要冒認是他朋友?”

他語聲頓了頓,忽然又道:“你們若是瞧見他時,不妨代我向他問好。”

鐵心蘭試探著又道:“我們見著小魚兒時,說你是誰呢?”

黑衣人沉吟道:“你就說是他大哥好了。”

鐵心蘭忽然長身而起,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黑衣人道:“我不是剛告訴你……”

鐵心蘭冷笑道:“放屁,小魚兒絕不會認別人是他大哥的,你休想騙我。”

黑衣人忽然大笑起來,道:“好,好,你們當真不愧是小魚兒的知己——不錯,我一心想要他叫我一聲大哥,但他卻總是要叫我兄弟。”

鐵心蘭忍不住又道:“喂,我看你像是有什麽心事,是麽?”

黑衣人又瞪起眼睛,道:“心事?我會有什麽心事?”

鐵心蘭道:“你若真將我們當成江小魚的朋友,為何不將心事說出來,也許……也許我們能幫你的忙。”

黑衣人忽然仰天狂笑,道:“幫忙!我難道會要別人幫忙!”他高亢的笑聲中,竟也充滿了悲痛與憤怒。

鐵心蘭還想再問,卻被花無缺以眼色止住了。遠處傳來更鼓聲,已是二更三點。

黑衣人突又頓住笑,凝注著花無缺與鐵心蘭,道:“好,你們就每人敬我三杯酒吧,這就算幫了我的忙了。”

六杯酒下肚,黑衣人仰天笑道:“我本當今夜只有一個人獨自度過,誰知竟遇著了你們,陪我痛飲了一夜,這也算是我人生一大快事了……”

黑衣人霍然站起,像是想說什麽,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說,扭過頭就走。

他走到面攤子前,把懷裏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竟有好幾錠金子,有十幾粒珍珠,他隨手拋在面攤上,道:“這是給你的酒錢,全給你。”

面攤老板駭得怔住了,等他想說“謝”時,那黑衣人卻已走得很遠。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長長拖在地上。

他看來是如此寂寞,如此蕭索。

花無缺緩緩道:“在他臨死前的晚上,他本都以為要獨自度過的,他竟找不到一個朋友來陪他度過最後的一天。”

鐵心蘭失聲道:“臨死的晚上?最後一天?”

花無缺嘆道:“你還瞧不出麽?”

他忽然頓住語聲,拉著鐵心蘭掠了出去。

那黑衣人腳步踉蹌,本像是走得極慢,但銀光一閃後,他就忽然不見了,竟像是忽然就被夜色吞沒。

掠過幾重屋脊,花無缺就將鐵心蘭放下,道:“我去追他,你在這裏等著!”

鐵心蘭只有等著,但她的一顆心卻總是靜不下來。

這黑衣人是誰?他為何要死?他和小魚兒……人影一閃,花無缺已到了她面前。

花無缺道:“你跟我來!”

兩人又飛掠過幾重屋脊,鐵心蘭又忍不住問道:“你怎知他已快死了?”

花無缺嘆道:“他隨時在留意著時刻,顯見他今天晚上一定有件要緊的事要去做。”

鐵心蘭道:“這我也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