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攤牌時刻(第2/5頁)

小何從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快。

現在他知道了。

孫劍沒有閃避,揮拳就迎了上去,恰巧迎上了小何的手。

小何立刻聽到自己骨頭折斷的聲音,但卻沒有叫出聲來,因為孫劍的另一只手已迎面痛擊,封住他的嘴。

他滿嘴牙立刻被打碎,鮮血卻是從鼻子裏飆出來的,就像兩根血箭。

路旁每個人都已被嚇得呆若木雞,面無人色。

誰也沒有見過這麽強、這麽狠的角色,更沒有見過如此剛猛威烈,卻又如此直接簡單的拳法。

大家都看得心神飛越,只有一個人心裏卻在偷偷地笑。

高老大想必也在偷偷地笑。

這裏發生的每件事,都早已在她計算之中,她甚至不能不對自己佩服。

想到小何的遭遇,她雖也未免覺得有點遺憾,但這種男人既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愛。

她決定盡快將他忘記,愈快愈好。

她本來心腸並沒有這麽硬的,但現在卻發現,一個人要做事,要活得比別人強,就不能不將心腸硬下來,愈硬愈好。

欲望和財富對一個人的作用,就好像醋對水一樣,加了醋的水一定會變酸,有了欲望和財富,一個人也很快就會變了。

孫劍將小何重重摔在地上,就好像苦力摔下他身上的麻袋。

麻袋是軟的,小何的脊椎已斷成七截,整個人軟得就像一只空麻袋。

老伯靜靜地瞧了瞧他的兒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律香川已不禁暗暗為孫劍擔心,他知道老伯沒有表情的時候,往往就是憤怒的時候。

孫劍面上卻帶著得意之色,道:“我已將這人抓回來了。”

老伯道:“你在哪裏找到他的?”

孫劍道:“路上。”

老伯道:“路上有很多人,你為什麽不一個個全都抓回來?”

孫劍怔了怔,道:“我知道這人想害你,而且是從這裏逃出去的。”

老伯道:“你怎麽知道?”

孫劍道:“有人告訴我。”

老伯道:“誰?”

孫劍將那張包著石頭的紙遞過去。

老伯看完了,臉上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緩緩道:“我只問你,有誰從這裏逃出去過沒有?”

孫劍道:“沒有。”

老伯道:“假如真有人從這裏逃出去,會是個怎麽樣的人?”

孫劍道:“當然是個極厲害的角色。”

老伯道:“像那麽樣厲害的角色,你有本事一拳將他擊倒?”

孫劍怔住了。

他忽然也發現小何實在不像是個那麽樣厲害的角色。他忽然也發覺自己受了別人利用。他只希望老伯痛罵他一頓,痛打他一頓,就像他小時候一樣,那麽他心裏就會覺得舒服些。

但老伯卻不再理他。

不理他,也是種懲罰,對他說來,這種懲罰比什麽都難受。

老伯轉向律香川,道:“他這件事做得雖愚蠢,但卻不能說完全沒有用。”

律香川閉著嘴。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誰都最好莫要插在他們父子間說話。

何況他已明了老伯的用意。

老伯本就是在故意激怒孫劍。

孫劍在被激怒時雖然喪失理智,但那種憤怒的力量就連老伯見了都不免暗自心驚,世上幾乎很少有人能夠抵抗那一種力量。

老伯這麽做,定然是因為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

早上萬鵬王送來了四口箱子。

四口箱子裏裝著一個活人,四個死人。

每一具屍體都已被毀得面目全非,但律香川還可認得出他們是文虎、文豹、武老刀,和完全赤裸、滿身烏青的黛黛。

小武被裝在黛黛的同一口箱子裏,他雖然還活著,但身上每一處關節都已被捏碎。

他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死,要眼睜睜瞧著他的妻子被摧殘侮辱。

打開箱子的時候,老伯就看到他的一雙眼睛。

他眼珠子幾乎都已完全凸了出來,死魚般瞪著老伯。

沒有人能形容這雙眼裏所包含的悲痛與憤怒。

老伯一生中雖見過無數死人,但此刻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意自足底升起,掌心也已沁出了冷汗。

律香川更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他不能不佩服老伯,因為老伯居然仍能直視小武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一定替你報仇。”

聽到這七個字,小武的眼睛突然闔起。

他知道,老伯說出的話,永遠不會不算數的。

現在,律香川想到那五張臉,還是忍不住要嘔吐。

老伯道:“他至少能證明這姓何的絕不是萬鵬王派來的。”

律香川點點頭。

老伯道:“萬鵬王現在已指著我的鼻子叫陣,這人若是他派來的,他用不著殺了滅口。”

律香川早已覺得很驚異懷疑,這人若不是萬鵬王派來行刺的,是誰派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