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夜之會(第2/4頁)

馮浩賠笑道:“其實我以前做的那些事都輕松得很,並不吃力。”

律香川道:“你殺林秀的時候也輕松得很?”

馮浩面上的笑容忽然凝住。他忽然發現律香川看著他的時候,目光銳利如刀。

律香川臉上又露出了微笑,道:“我知道她武功並不高,你殺她當然輕松得很。”

馮浩垂下頭,訥訥道:“我本不敢下手的,可是你……”

律香川淡淡道:“你用不著提醒我,我記得是我自己要你殺了她滅口的!”

馮浩不敢再說話。

律香川忽又沉下臉,一字字道:“但你強奸她,也是奉了我的命令嗎?”

馮浩臉色立刻變了,變得全無血色,應聲道:“我……我沒有……”

律香川冷笑道:“沒有?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笑得比老伯更可怕,慢慢地接著道:“你是男人,她是個不難看的女人,你做出這種事我並不怪你,但有件事卻不該做的。”

馮浩道:“什……什麽事?”

律香川道:“你不該將她的屍身隨便一埋就算了,既然做出這種事,就不該留下痕跡,犯了這種錯誤,才真的不可原諒。”

馮浩突然躍起,想逃。但他身子剛掠起兩尺就跌下,雙手掩住了小腹,痛得在地上亂滾。

他並沒有看到律香川是怎麽出手的,甚至連暗器的光都沒有看到,他只覺小腹下一陣刺痛,就好像被毒蠍子刺了一下。

這種痛苦沒有人能忍受。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他本不該信任律香川。

一個人若連自己妻子都忍心殺死,還有什麽事他做不出的?

律香川看著他在地上翻滾掙紮,看著他慢慢地死,目光忽然變得很平靜。

“每一個人憤怒緊張時,都有他自己發泄的法子。”

能令別人看不到的暗器,才是最可怕的暗器。

能令別人看不出他真正面目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夜已深。

老伯的花園十余裏外,有個小小的酒鋪。

如此深夜,酒鋪當然早已打烊,但路上卻忽然有一騎快馬奔來。

馬上人騎術精絕,要馬狂奔,馬就狂奔,要馬停下,馬就停下。他指揮馬的四條腿,就好像指揮自己的腿一樣。

馬在酒鋪門外停下時,人已下馬。

人下馬時,酒鋪的門就開了。

從門裏照出來的燈光,照上了他的臉。

一張蒼白的臉,非常清秀,非常安詳,甚至顯得柔弱了些。

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出奇地堅決而冷酷,和這張臉完全不襯,看來簡直就像是另一人的眼睛——律香川。

如此深夜,他為什麽忽然到這種地方來?

他本該去追蹤老伯,本來還有很多事應該去做,為什麽要連夜趕到這裏來?

開門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短衣直綴,滿身油膩,任何人都可以從他的裝束上看出他是個小酒鋪裏的小夥計。

但除了衣著裝束外,他全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像是個小夥計。

他舉著燈的手穩定如石,揮刀殺人時顯然也同樣穩定。

他的臉方方正正,看樣子並不是個很聰明的人,但神情間卻充滿自信,一舉一動都很沉著鎮定。

他的嘴通常都是閉著的,閉得很緊,從不說沒有必要的話,從不問沒有必要的事,也沒有人能從他嘴裏問出任何事來。

他叫夏青,也許就是律香川在這一生中最信任的人。

律香川信任他有兩點原因。

第一,因為他是律香川在貧賤時的老朋友,他們小時候曾經一起去偷過,去搶過,也曾經一起挨過餓,天氣很冷的時候,他們睡覺時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可是這一點並不重要,第二點才是最重要的。

從一開始他就比不上律香川,無論做什麽都比不上律香川,兩人一起去偷東西時,被人抓住的總是他,挨揍的也總是他。等他放出來時,律香川往往已快將偷來的銀子花光了,他也從不埋怨。

因為他崇拜律香川,他認為律香川吃得比他好些,穿得比他好些,都是應當的,他從不想與律香川爭先。

律香川叫他在這裏開個小酒鋪,他非但毫無埋怨,反而非常感激,因為若不是律香川,他說不定已在街上要飯了。

桌上擺的酒菜當然不是平時給人們吃的那種酒菜,菜是夏青自己做的,酒也是特別為律香川所準備的。

這小酒鋪另外還用了個廚子,但夏青炒菜的手藝卻比那廚子好得多。

律香川還沒有坐下,就將桌上的一壺酒對著嘴喝了下去。

“律香川喝酒最有節制,從來沒有喝醉。”

若是別人看到他這麽喝酒,一定會覺得驚異,但夏青卻已看慣了。

他常常看到律香川在這裏喝得爛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