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鳳娘的自由(第2/4頁)
我也不怪他,我知道他是在為小雷的出走而生氣、傷心。
他對小雷的期望很高。
他們在找小雷的時候,我又發現了一件怪事。
這地方一共間隔成了十六間房,後面還有個石門,平時總是關著的,我猜那一定是“地藏”一個秘密的寶庫。
今天他們什麽地方都去找過,卻沒有到那裏去,難道他們認為小雷絕不會躲在那裏,只是因為那地方任何人都去不得?
我忍不住偷偷地去問那位瞎先生,他聽了我的話,竟像是忽然被毒蛇咬了一口,話也不說就走了。
我從未見他這麽害怕,他怕的是什麽?
十一月十五日。
算起來今天又應該是月圓的時候了,不知道今天外面是否有月亮?月亮是否還像以前那麽圓?
我已經在這裏度過四個月圓之夜了。
我常常想到無忌,天天都在想,時時刻刻都在想,可是我從來沒有說起過他。
因為我知道說也沒有用。
無忌好像在一種很特別的情況下,我一定要等到某一個時候,才能見到他。
我有這種感覺,所以我定要有耐心。
而且我相信“地藏”,他絕不是個不守信用的人,他對我也很好,從來沒有對我“有別的意思”,這一點他就很守信。
可是自從小雷出走了以後,他的脾氣愈來愈奇怪,常常一個人躺在棺材裏,整天整晚地不說話,我也只有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
這種日子自然並不太好過,可是我總算已度過來了。
有人說我很軟弱,也有人說我像瓷器一樣,一碰就會碎。
我從來沒有反駁過。
人身上最軟的是頭發,最硬的是牙齒,可是一個人身上最容易壞,最容易脫落的亦是牙齒,等到人死了之後,全身上下都腐爛了,頭發卻還是好好的。
人身上最脆弱的就是眼睛,可是每人每天從早到晚都在用眼睛,不停地在用,眼睛卻不會累,如果你用嘴不停地說話,用手不停地動,用腳不停地走路,你早就累得要命。
所以我想,“脆弱”和“堅硬”之間,也不是絕對可以分別得出的。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小雷出走,是為了我。
原來他走的時候,還留了封信,信上只有幾句話——
“我喜歡鳳娘,你搶走了鳳娘,我走,總有一天我會搶回來的。”
小雷真是個奇怪的孩子,我一直不懂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我。
每個月圓的時候,“地藏”就會變得特別暴躁不安。
今天他脾氣更壞,而且還喝了一點酒,所以才會把小雷這封信拿給我看。
現在我才明白,那位瞎先生為什麽會有那種眼色。
他一定認為我來了之後,就會帶來災難和不幸,小雷的出走,只不過是個例子而已。
我並沒有為小雷擔心,像他那樣的孩子,無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吃虧的。
我只希望他不會走入歧途,因為他太聰明,劍法又那麽高,如果他走入歧途就要天下大亂了。
我是在八月十五那一天開始學劍的,到今天也有三個月了。
我連一點劍術的根基都沒有,除了小時候我從三叔那裏學了一點內功吐納的方法之外,我根本連一點武功都不懂。
可是“地藏”偏偏說我可以學劍。
他說我也很古怪,說不定可以練成一種江湖中絕傳了很久的“玉女劍法”,因為我的脾氣性格很適合練這種劍法。
我從來不知道練劍也要看一個人的性格和脾氣,我練了三個月,也不知道究竟練到怎麽樣了。
只不過“地藏”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他說他以前“一劍縱橫,天下無敵”,好像並不是在吹噓。
他的劍法實在很驚人。
有一次他說,他可以從我頭上削斷一根頭發,只削斷一根,然後再把這一根頭發削斷,隨便我要他削成幾段都行。
他真的做到了。
我故意把頭發梳得很緊,只看見他手裏的劍光一閃,我的頭發就被他削掉了一根,等到這根頭發落在地上時,已變成了十三段。
他的劍光只一閃,我的頭發就不多不少恰好被他削掉了一根,而且不多不少恰好斷成了十三段。
我雖然不懂劍法,可是我也看得出他的劍法一定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因為他出手實在太快,快得讓人沒法子相信。
他說我已經把“玉女劍法”中的訣竅全都學會了,只要以後能常常練,別人就算練過十年劍,也未必能比得上我。
我相信他絕對是位明師,卻不能相信我會是個這麽好的徒弟。